一天一夜后,終于脫離危險期,單雨桐清醒后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寧馨。
寧馨立刻就一把抓住他的手,淚水噴涌而出:“雨桐。”
單雨桐久久的注視著她,半晌,費力的微微點頭。
“我很害怕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寧馨把他的冰涼的手緊緊貼在自己臉上。
單雨桐微笑了一下,那笑容非常虛弱,顯得臉色越發(fā)蒼白。
但是緊接著他就閉上眼睛,再次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葉笙,你醒了沒?”
“喂,不要裝了,我知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醒了。”
“我數(shù)到三,你再不睜開眼睛,我就要咬你了喲。”
“三!”
“...痛!!!”我捂著被狠狠咬了一口的左臉,憤懣地坐起來,“你白癡啊!有你這樣數(shù)數(shù)的嗎?一和二到哪里去了?!”
夏菡笑得可惡,“這樣你起來的比較快.“”
“你.......”我氣結(jié),但也只能翻翻眼皮。
“我?guī)闳ヒ妴斡晖!?
我愣住。
夏菡把我?guī)У讲》块T口。
我站在門口,遲遲沒有進去,
從來沒有懼怕過什么,可是這一次不同,那種連靈魂都深深顫抖地恐懼
我蹣跚著走過去,大氣不敢出:“怎么了?”
寧馨從病房里推門,走出來。冷笑著,“葉笙,算我求求你,你放過雨桐吧,他也是人,也會痛,也會累。”
我怔在那里,一時沒能聽懂她的話:“什么?”
寧馨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我:“雨桐他為你中了一槍。”
我的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了,面無血色地站在原地。
單雨桐平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濃長的睫毛此刻毫無精神地蓋住下眼瞼,毫無生氣
我從來沒看過這樣虛弱的單雨桐。
他一向是妖孽華美的。
他不該像個垂死的病人。
從前我對他說了很多過分的話,包括狠下心來,說重話叫他滾。
我欠了他那么多。
可我沒想過,真有一天,他要死了,我會是什么表情,我會不會快樂,會不會感到舒了一口氣,我從來沒想過。
羅柔扔下我的那些年,見過無數(shù)不認識的人死去,會惡心,會嘔吐,會恐懼到不能自已。
可那些都是陌生人,我難受了之后還是好好的,并很快就會忘記。
那些人,對我的影響都不夠深。
我不關(guān)心他們。
他說他喜歡我,可是我連心都沒有了,又要怎么償還欠他的債
我最清楚冰冷的感覺,我卻一直把冰冷交給他。
向我告白時,有點霸道、有點任性,更多的是不顧一切的勇往直前,被我拒絕卻不死心,我在失控之下揍了他,他還能上前抱住我。
真是個勇敢的家伙。
他的孩子氣、他的微笑、他的滿足、他的一切一切
全部都是因為我。
他是如此地深愛著我。
心,好酸好酸
我知道他一直在受罪。
我都知道。
可我?guī)筒涣怂?
我軟軟地倒在地上,可是心里還是想著要把他喊醒
抓住他身下的被子,想爬起來,可是怎么也使不上力氣。
讓他起來吧,無論要我付出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他醒過來!
可是天沒能遂了我的意,就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朦朧中好像一個聲音輕輕喚著我,一只手輕撫著我的臉頰,把我臉上的發(fā)絲順到耳后,再用額頭輕輕貼著我的額,呼吸像羽毛一般輕刷著我的臉。
我動了動身子,那人稍微挪開了一點。
我伸出手,抱緊了他,慌道:“別走!”
感覺自己被擁緊了,卻有熱淚滴到我的臉上。
我趕忙道:“你哭也沒用,我不會再讓你走了。別說些什么來生相見的話!”
還沒說完,我就被放開了。
手垂到枕頭上,頭一歪,醒了。
我看見單雨桐眼眶泛紅,兩行明亮的淚痕還掛在他那美玉一般的臉上,臉色依舊蒼白
“單雨桐,你沒事了?!”
單雨桐轉(zhuǎn)過頭來,逆光讓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倒寧愿我有事,好繼續(xù)自作多情地以為你的眼淚是為我而流。”
“我。”我囁嚅著,不知如何開口。
我坐起身來,很是懊惱,不知道說什么好。
說出來的話固然要兌現(xiàn),可是要我,要我真的,我還是
他見我還在遲疑,單手?jǐn)n過我,壓進懷里,用手揉著我的頭發(fā)道:“我就知道,你不過嘴上說說而已,可就算是哄人的話,只要是你說的,我就愿意聽。所以你也不用兌現(xiàn)什么,我不想你為難。”
“我知道你的感覺,因為我曾經(jīng)也面對過自己不喜歡的人,她們的表白再是動人,自己不喜歡他們,聽起來就什么感覺都沒有。她們?yōu)槲腋冻鲈俣啵乙膊挥X得要去愛上她們,因為我知道,愧疚始終是愧疚,因愧疚而接受的愛,那不是愛,是欺騙。所以,葉笙。只要你沒事就好。”
“單雨桐。”我張了張口,說不出話
單雨桐刮了下我的鼻子,“真的覺得內(nèi)疚,就好好伺候我。”
我傻笑,又恢復(fù)到那個禍害人間的妖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