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著香噴噴的雞湯,單雨桐把一只雞腿放到自己碗里,我忽然沖口而出:“單雨桐,說起來有些好笑,我應該是失戀了。”
單雨桐早就估摸著是這種事,只是依著葉笙的性格,她不說,自己更不便提起。
這時聽她說了出來,一時怔在那里。
她本不必說出來,只會自己咬著牙挺過去。
現在說給自己聽,到底是因為難以忍受這樣的事,還是因為十分信任自己呢?
單雨桐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想了想,也不知該怎么安慰,索性沒有開口。
我咬著筷子想了一會兒,“一開始,我就知道有這天。可是,真要來臨了,還是覺得不好過。”
“你這心態就不對。”單雨桐只好實話實說。“怎么從一開始就準備著分手?那就說明你根本就沒有全心投入。對方也會有感覺的,會讓他感到傷害。”
“你說得更不對。”我悶悶地喝了口湯。“我全心投入,可他根本就真不知道,所有只是我一廂情愿。”
單雨桐順手又往我的小湯碗里舀了幾勺湯,溫和地說。“一點也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嗎?”
我搖了搖頭,神情黯然。
單雨桐替我盛了一碗飯過來,放到我面前,不再提那個沉重的話題,只是關切地說:“慢慢吃,小心胃。”
單雨桐從葉笙輕描淡寫的描述里能夠聽出濃濃的情感,心里有些難受,反而很替葉笙心疼。
我不再說話嗎,只是大口大口的飛快扒拉著。
單雨桐在一旁,幫我倒水夾菜。
門口又有人進來。
我心有感應般,停下了動作。
然而,我沒有抬頭,停了下,便繼續往嘴里填著東西。
單雨桐卻了然的抬頭看了眼,而后也低下了頭,抽出紙巾溫柔的擦去站在我嘴邊的飯粒。
我反應遲鈍的已經只知道機械的吃東西。
終于等到已經吃的不能再吃了,單雨桐徑自拉過我的手,走出了餐廳。
自始至終,我都裝作沒看見,不遠處的寧馨和陸至。
出了餐廳后,被冷風一吹,胃里翻江倒海,比喝醉酒還難受。
我匆匆跟單雨桐打了個招呼就奔回家。
胃里一陣痙攣,持續的尖銳的刺痛。
撲到馬桶上,便劇烈的嘔吐起來,停也停不住,似乎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個干凈。似乎要把一顆心都吐出來。
最后一口吐出的是血,噴在白色地磚上,猙獰的有點可怕。
癱坐在地上,他是我眼里的沙子,我曾努力讓他走出來,到頭來才發現我只能哭著送他離開
不是不溫柔。
也不是不會梨花帶雨。
只是。
我想把那樣的自己只呈現給最想珍惜的人。
忽然間視線瞥到陸至送我的那個首飾盒。
我伸出手拿過來,小心翼翼的戴在手上,然后自己傻呵呵的干笑著。
腿已經麻木了,才慢慢起身。
站起來的時候,因為跪的時間太久,有點眩暈,不小心掃掉了夏菡放在洗漱臺上的化妝品
“嘩啦——”
碎了滿地的碎片。
我想,完蛋了,這是夏菡視若生命的東西,就這么被毀了。我非死即殘了。
我嘲笑的赤著腳踩著一地碎片,走出洗手間。
“砰——”
門被踹開了。
我不悅的看著來者,卻又瞬間驚訝。
——單雨桐!
單雨桐擔心葉笙,一直在門外守候著。
聽見里面有動靜,顧不得什么,踹開門就闖了進來。
他害怕,是的,他在害怕,她干什么傻事。
他太清楚這個外表冷淡,強大,但其實內心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孩子。
然后,他就看見站在滿地碎片上的葉笙。
單雨桐忍無可忍,他沖過來,捏著我的肩膀,對我吼道,“葉笙,你tmd別這樣!”
我沒說話,面無表情。
單雨桐挫敗般的松開手,把我抱到沙發上,蹲下來,小心查看我的傷口。
我閉著眼,不明白的問,“單雨桐,我到底哪點值得你喜歡?”
單雨桐,沒有說話,只是用棉棒沾了藥水,輕輕給我擦藥。
清冷的月光灑進來,冰涼的流淌在地上。
我覺得自己的眼皮又開始打架了,越來越沉重。
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頭一歪,就睡了。
單雨桐擦完藥,抬頭時,發現葉笙已經安靜的入睡了。
她眉間總是有股化不開的憂傷,只有睡著的時候才卸下渾身防備。
單雨桐是被無數人簇擁下長大的,他不懂一個人如何承受那刻骨的孤獨。
單雨桐扶著沙發站起來,把葉笙抱到床上。
給她蓋上被子,想了想,把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也拿進被子里面。
手還是冰涼的,這丫頭的手似乎一年到頭都是冷的。
單雨桐怔怔的看了眼葉笙手腕處的手鏈,心頓了下,
關好門之后,單雨桐看著月光下的一級一級的樓梯,風從走廊竄入。
但是那時的單雨桐確實一點也沒感覺到冷,或者說,根本沒什么感覺能比經歷一場冰天雪地的更讓人心寒。
伸手輕輕蓋住眼睛,冰冷的手指覆蓋上發燙的皮膚,
單雨桐忽然覺得有什么溫熱的物體在流動,仔細又摸了摸,才發現眼角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溢出了眼淚。
苦笑一下,心里的刺痛就像漫無邊際,只覺得心里堵得慌。
明知得不到結果的無望,并不是太痛心,只是覺得有一點難過,一點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