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站到下課,才被恩準踏入教室,如釋重負的坐到座位上,我盯著右手的創可貼,實在被紗布捂得難受,索性拆下紗布,換上了創可貼
又一塊創可貼,我現在是創可貼不離身
要不,以后直接改名叫創可貼得了。
“葉笙!”
我回頭,咔嚓一聲,單雨桐按下快門。
他淺淺的笑,卻透出一股笑里藏刀的意味,“準備以后要挾你的籌碼。”
我瞥過頭去。冷冷的盯著他
單雨桐看看我殺人目光,又看了看那張照片,非常不舍的把手機伸給我“拿去。我去接,他卻不放手,手機扯不過來。
我怒了,吼道“你耍我啊?”
單雨桐舉著手機,帶著得逞的笑。
我索性破罐破摔,伸手就搶
他也伸手抵擋我張牙舞爪的攻勢,一不小心,就抓住了我的手
我瞬間呆了,全身僵住。
全班鴉雀無聲,講題的,打鬧的,八卦的,好像時間靜止一般,都驚訝的看著我們。
我頓覺得如芒刺在背,道道目光要把我活剮般射過來。
單雨桐緩緩的把握住我的手放下來,把手機乖乖交出,“給你。”
我沒有去接,不自然的咳咳,推開凳子,走出了教室。
單雨桐看著葉笙離去的背影,靠在墻壁上,偏頭自言自語道“唉,又生氣了?”
江鈴目睹了這一幕,把手里的試卷都快捏爛了。
從教室走出來,我老覺得不自在,竟然不知不覺,走到餐廳后的翹課的地方。
校外一排排整齊的楊樹林。灑下細密的陰影。
我想了想,放棄了逃課的打算,剛準備走,身后有悶悶的一聲響動。
然后就傳來呻——吟的聲音。
我詫異的回過頭,就看見坐在地上的男生,和指縫間的汩汩流出的鮮血。
似乎很痛苦,男生漂亮的眉毛都皺在一起。
我面無表情的走過去,無視男生驚異的目光,抓起他的手,查看了一下傷勢。
只是被刺劃破一下,真是嬌貴。
我用隨身攜帶的手帕給他簡單包扎了一下。
我站起來,拍拍褲子。
下課鈴正好響了。
男生見手指沒事,松開了眉,也站起來。拍拍屁股。
向我伸出另一只沒受傷的手,大大咧咧的自來熟“同學,謝謝你啊,我叫陳寒。以后多多關照。”
我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陳寒一只手尷尬的停在半空。
人走出很遠了,陳寒才郁悶的收回手,納悶道“怎么回事?我難道魅力降低了?”
不想回去上課,索性找了塊沒人的草地,躺在草地上,眼不眨地看著高遠的天空,那么高,那么藍,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
“你也喜歡曬太陽?”有人躺在身邊問,聲音有點模糊的印象
“暖洋洋的舒服。”被陽光曬久了,我心情很好。
我半瞇了眼,享受著那種溫暖。
“對了,恩人,你叫什么名字啊?”
臉被風輕輕擦過,我突然有了想開玩笑的沖動,“不想告訴你。”
陳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怎么也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
本來以為,對方要么跟自己搭話,要么愛理不理,實在沒想到還有這種回答啊?
真是怪人。
陳寒輕笑出聲,“沒事,我認識你,我是夏菡的準男友兼單雨桐的死黨。”
我跳起來,摸摸鼻子,鼻孔朝天哼一聲,一小步一小步的從陳寒身邊移開:“根據禽——獸往往聚窩的道理,我對單雨桐和夏菡身為一個地球人的合理性表示懷疑,同時也對他們的死黨兼男友的人獸合體化程度表示懷疑”
陳寒額頭刷刷三道黑線,一只烏鴉從頭頂飛過。
然后,我就悠然自得的走了,留下一個在原地跳腳的帥哥。
回到教室的時候,又是昏頭昏腦的上課。
語文課講的是“外國名人名著。”
然而美中不足,老師為了培養教學互動,每次都會先叫幾個學生談談對所要分析著作的看法。
自從我用了5000字的作文瘋狂叫囂“特洛伊英雄阿喀琉斯是個同——性戀”以后,老師就將我視為知己。
我也因此不幸在老師眼中混跡江湖。
今天老師分析的是村上春樹的挪威森林,進而延伸到日——本現代文學。
我很不幸的抽中頭魁。
于是,我開始努力回想,這本初二在火車上用兩個小時匆匆掃完的書。
基本上,我想說,這是一個從第二頁開始扯淡,一直扯到結束的故事。
但作為一個有理性的現代高中生,理所當然應該從扯淡的文字中看到更多的東西。
這時候,我想起第一頁里提到的井,于是,我知道自己得救了。
“一口井!”我說,“掉下去就再也爬不上來的井。我們總是想救別人,結果卻發現其實自己也在井里。”
老師大喜。
同在一個教室的江玲冷冷瞥過來一眼,幾個女生開始笑嘻嘻地講起悄悄話,只有夏菡打了個哈欠,一副你根本胡說八道的鄙夷目光。
此情此景,我也覺得自己扯得實在太好了,直到下課還處在一種自戀的感動里。
這感動持續到下課,放學。
朦朧中,我揉揉眼睛,抬起頭,空空的教室。
伸伸懶腰,夏菡這家伙又把我扔下了,不知道到哪里禍害人間了。
“醒了?”沒有溫度的聲音,冷艷的面容,我遲鈍的腦袋一時恍然。
“你有事?”我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江玲露出厭惡的神情:“果真跟夏菡那死女人在一起的,沒好東西?”
“啊,抱歉。”我很沒誠意地道歉,臉上浮現干巴巴的笑容,“你說你說,有什么事?”
“你給我離雨桐遠點。”
“哈?”瞪大了眼睛,我狐疑地看向目無表情的江玲,
這個人神經病吧?腦子不好吧?錯亂了吧?
江玲沒有聽到我的內心評價,她神色無異地盯著我的臉,“說起來,你有什么好的?居然會在課堂上睡覺。你睡眠不足嗎?還是只知道吃喝睡?”
“你管的著——嗎!”我有點火大地拖長了聲音。
“你的生活與我無關。”江玲微微皺起眉頭,“但我沒興趣和這樣弱的對手競爭。”
“真是出乎意料。”我嘴角咧開輕蔑而惡劣的弧度,“好像這些都與你無關吧。”
“不要誤會,對于情敵的事情調查清楚當然是很必要的。”江玲伸手揉揉側臉的發,臉色變都沒變。
“我怎么感覺自己身負重任。”我無可奈何地苦笑。
江玲臉上露出近乎微笑的表情,“單雨桐他是我男朋友。”
我覺得難以理解,無奈地看向江玲,“這和我有關系?”
江玲抬起頭,“我早就跟單雨桐在交往了,所以,你這個小三還是滾遠點吧。”
“你說,我小三?”我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巴卻幾乎發不出聲音。
“知道你是單雨桐的女朋友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大跳,他居然看都不看我,卻在你身邊。我真懷疑單雨桐的審美”
“開什么玩笑啊誰是他女朋友啊”我抬起頭,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格外憤怒,“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么!”
“呵呵!”江玲冷靜地看著幾乎失控的我,“自己沒本事,就別怪別人搶。”
“是嗎?”毫無預兆地,我冷笑著坐下,甚至隨手替自己理理頭發,“我無所謂,對單雨桐,我本來就沒興趣。倒是你,死纏著他,別最后被弄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看著走向門口的我,江玲臉色變幻莫測。
“小心別把自己弄死了。”我回頭,臉上恢復了以往的漠然,留下獨自站在那里的江玲頭也不回地離開。
放學后空蕩蕩的學校,教學樓的走廊總是顯得昏暗,一格格的窗子透出黃昏金色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