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大宅位于潭龍村東頭,據說由于周家祖上有大官,所以這周家大宅前身是一處府邸,經后人的改建,雖然沒有再完全保留古時候的風格,但仍能感受到曾經的氣派。
宅子被高墻包圍,正大門上有個金字大門匾,寫著周府二字,朱紅色大門臺階兩側擺著鎮宅石獅子。
由于周家老爺子過世,宅子里外都掛上了白色的幡布和燈籠,夜晚之中,紅色的門窗和這白色的燈籠搭在一起顯得分外滲人。
好在宅子里有不少傭人雇工忙里忙外,給這偌大的宅子增添了不少活人之氣。
站在大門口,周秀麗表情惆悵復雜,秦逸把手放在她的肩頭以示安慰。
周文才在一旁說到:“三妹,你要是實在不想進去,就……”
“來都來了,怎么能打退堂鼓。”周秀麗鼓起了勇氣,邁開腳走上了臺階。
進了宅門穿過前院,又進了一道門之后才來到正院。
正院之后一間堂屋被布置成了靈堂,院子里傭人來往忙碌,靈堂內燭光搖曳煙霧繚繞,此時周武略和兒子就在靈堂當中。
傭人們見周文才來了,也只是點頭示意,和他一起出現的生面孔,倒是讓這些人多瞧了幾眼。
“大哥,家里以前的那些老管家傭人們都不在了?”周秀麗一邊看一邊問到。
“早就全換咯……”
周秀麗悵然若失,這雖然是她出生長大的地方,時隔二十多年再回來,已經跟陌生人沒什么區別了。
“喲,這不是三妹一家子么,真是稀客啊。”周武略斜倚著靈堂門框抽著煙說到。
周秀麗沒搭理他,徑直走進靈堂內。
其他人先后進入,當沈浪最后一個走進去的時候,周武略拿著煙的手都微微顫抖了幾下。
靈堂內停放著周老爺子的遺體,可周秀麗都沒去瞧一眼,只是神色復雜地盯著黑白遺像看了看,然后隨意地拿起旁邊的紙錢燒了一些。
秦逸走過去上了一炷香,便陪著周秀麗一語不發地找了兩張椅子坐了下來。
“我去把娘請來。”周武略不懷好意地掃了周秀麗一眼,轉身便走。
沒多久,周老太太就在周武略的攙扶下,拄著拐杖過來了。
老太太滿頭白發,整個人干干瘦瘦的,眼窩深陷,可那雙藏在金絲邊老花鏡后面的眼睛依然精光閃爍。
“怎么,見了我這個娘你都不吱聲?”周老太帶著怒氣對周秀麗說到。
周秀麗雙手抱在胸前,一臉冷漠:“娘。”
“岳母……”秦逸尷尬地站起身打了個招呼。
“喲呵,一家子到得挺整齊嘛,老頭子死了,你們是不是都挺開心?不過看到我這個老太婆還精神抖擻,可能又讓你們失望了吧!”周老太的話相當刻薄。
“奶奶。”周平走過去喊了老太太一聲。
老太太眉開眼笑:“哎,乖孫。”
周武略干咳了一聲,對兒子遞了個眼色,周平立馬意會,滿臉委屈巴巴地對周老太太說:“奶奶,有人欺負我……”
“什么?快跟奶奶說,奶奶給你做主!”
周老太太把拐杖往地上一敲:“誰這么大膽,連我的寶貝孫子都敢欺負!”
“就是他們。”周平指向周秀麗等人:“先是周秀麗姑媽的女婿把我打傷了,然后姑媽還把我媽一頓罵,結果……結果她女婿竟然把我媽給扔出了門,我媽胳膊都斷了!”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周老太太大怒,臉上的眼鏡都差點掉下來。
趁著周老太太發怒的功夫,周武略悄悄拿出手機,有些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發什么消息。
他的動作被沈浪察覺了,沈浪正在尋思這家伙是不是要搞什么鬼,就聽到周老太太大喊一聲:“來人!把周秀麗這個女婿,給我拿下!”
周家一直是潭龍村的大戶人家,以前家里都會養著一幫看家護院的,如今雖然時代不同了,但周家大宅依然有這么一幫人,不過以前是主仆關系,現在則是雇傭關系。
關系有變化,職責卻沒多少差別,周老太太一聲令下,立馬就有八個壯漢也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
“就他!”周平指了指沈浪。
見到周老太太的矛頭只是指向沈浪,秦逸和周秀麗都沒有吱聲,唯有秦茗玥大聲對周老太太說:“慢著!外婆……您都不問清楚緣由就遷怒于我的丈夫嗎?”
周老太太一臉厭煩:“哦,原來你是秀麗的女兒啊,剛才見了我也沒喊我,哎算了,你這一聲外婆我聽著還怪別扭的,你還是不喊更好!”
周老太太本就不喜歡自己的女兒,連帶著對外孫女和外孫女婿自然也沒有感情可言,更別說自己的二兒媳婦和寶貝孫子給人打了,當下哪里還管得了什么緣由不緣由的。
“外婆……我……”
秦茗玥還想說什么,沈浪阻止了她:“多說無用,咱們在她眼里比外人還不如,就算她知道錯不在我,她照樣會護犢子。”
“老太太。”沈浪坦然自若地對周老太太說:“當著已故老爺子的遺體,鬧出事情來不大好吧?”
周老太太扶著眼鏡框:“我家這個死老頭,活著的時候我說讓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現在死了躺在這,不過就是坨快爛了的肉,我要做什么難道還得在意他的感受?我也不跟你廢話,打了我的兒媳婦和孫子,就等于是打了我,不把你扒層皮別人還以為我周家好欺負!”
沈浪環顧四周那幾個看家護院的大漢:“就憑這些人,恐怕連我的手指甲都打不掉。你說呢,二舅。”
周武略臉上閃過一絲玩味的神色:“年輕人,不要仗著有點身手就這么狂,也別以為我們鄉下人只知道打打殺殺。我問你,你們是因為擔心我今晚上會把氣撒在我大哥身上,才會全家都過來的吧?”
沈浪暗道一聲不好,先前自己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沒有去多想,現在看來,周武略果然耍了手段。
看著沈浪臉色微變,秦逸夫婦和秦茗玥三人則是面面相覷似乎都沒意識到問題,周武略得意地晃了晃手機:“我的人現在已經到了周文才家里,你猜我想干點什么?”
周文才有些傻眼:“武子,你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當然是教訓教訓三妹這一家,順便讓你也長長記性知道吃里扒外是什么后果,你要怪就怪自己跟他們走得太近!”
周武略表情猙獰,拿著手機撥了個電話:“行了,你們動手。”
幾秒鐘之后,遠處傳來了爆炸聲,眾人循聲望去,黑夜之中火光沖天。
“漂亮!”周武略拍著手大笑幾聲:“我才發現兩輛小轎車燒起來會這么壯觀。對了大哥,我想你家里應該也沒什么值錢物件,所以就別急著回去救火了,燒掉房子不可惜,搭上命就不劃算咯!”
周文才腦子里轟了一聲:“你……你把我房子都給燒了!?”
“對啊,你的房子,三妹家的兩臺車子——”周武略笑著張開手指:“嘭!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