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里,墨恩和兩位助手投入全部時間和精力將藥劑進行完善和改良。在中途,亞爾曼找他商量了一件事。
“嘿,墨恩。”
“嗯?”墨恩放下手中的量杯,朝他看去。
“你那間店鋪暫時還不會開吧?”
“短時間內應該不會開了,我打算暫時留在你這里,等多一段時間再看看,現在出去我怕又被人盯上。”
聽到這么講的貝拉和伯頓都有些高興,這表示他們有更多的機會和時間向墨恩學習和探討。
亞爾曼湊近了一點,低聲說道:
“那正好,能不能把你店鋪和家鑰匙借我,我想叫人偽裝成你的樣子,繼續去開店,看看能不能勾引一些人出來。”
“至于你房子里的東西啊什么的,我以自己和殿堂守衛的聲明做擔保,不會有什么缺失和損傷,而且主要還是那店鋪。”
“去你的家里只是掩蓋一下視線,我們的人進去之后馬上就會從別處離開,不會在里面停留。”
墨恩有些詫異的看向他,說道:
“我是沒關系,不過你得叫人注意點,這里面風險挺大的。”
自己已經被刺殺過兩次了,如果真的還會有第三次,那行動規模和出動的進化者實力肯定不是前兩次能媲美的了。
“這點我知道,我會安排配合多幾個人,當然,明面上還是一個人去開店營業。”
“同時會改裝一下你的店鋪,做點機關武器什么的。”
“想法不錯,祝你好運。”說著,墨恩從旅者的記錄本中拿出了兩根鑰匙給他。
“謝了。”
“別讓我回去以后發現傳出了什么奇怪的名聲,不然的話......”說著,墨恩用一種‘你懂的’眼神看向亞爾曼。
“我懂......”亞爾曼知道,對方作為一名煉金學者,他會有很多東西和方法可以讓人體會到多種不同的感受。
......
另一邊,杜爾梅絲的狀況不是很樂觀,第一次治療對她的自我呼吸的能力有了很大的影響。
現在她不能做太過激烈的動作和運動,因為肺部的氧氣供給無法跟上,而且伴隨著抽痛的緣故,就連快步行走都顯得有些吃力。肺部長久的隱性疼痛更是讓她難以入眠。
加上墨恩對病情的推測和能力水平上的無可奈何,在這多方面的影響下,杜爾梅絲的心情越來越低落。
她在一天的時間里,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基本都是躺在床上度過。這讓她和維爾仿佛回到了對方病情最嚴重的那段日子里。
那時的自己同樣是躺在床上,一切需要的幫助都由管家和傭人完成。因為身體原因,她也壓根提不起力氣和心情去做些什么想做的事。
但這次,那些從自己嘴里跑出的黑色長蟲,它們模樣是多么的清晰和深刻。到現在,她都還能想起那些東西從肺部深處順著呼吸道爬出的感覺。
那些濕黏的多足器官在喉嚨、在嘴中、在鼻腔密密麻麻爬出的感覺讓她感到無比的惡心和反胃。
“嘔......”想到這些的杜爾梅絲忍不住捂住嘴干嘔了兩聲。
“怎么了?”維爾神情有些緊張的問道。
“我沒事......”緩緩放下手,杜爾梅絲在床上把身子側翻了一下,背對著他。
見到對方這副模樣,維爾知道現在的杜爾梅絲很多話都聽不進,也不想聽。
他放下伸出的手,在兩腿上握緊,沉默下來。
側翻到一旁的杜爾梅絲閉上眼,雙手合十,在痛苦和一絲絕望中無聲的祈禱。
“億萬制造物的聚集者,刻紋的力量之源。”
“火之君主,殺伐之化身。”
“制造者們的神皇啊,我祈求您的眷顧。”
“我祈求您的注視。”
“我祈求驅散病痛和折磨的力量。”
“我祈求您消除降臨在忠誠信徒上的苦難......”
窗邊,微風輕輕吹起白色的花邊窗飾,一片枯黃的葉子落到了旁邊的桌臺上。
房間內的少女繼續無聲的祈禱著,在她的觀念里,真神都是無比強大的存在,對于降臨在自己身上的病痛,想必都能無比輕松的解決吧......
.......
兩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墨恩將調制好的一瓶深紫色的粉塵和一瓶特制的藥水交予維爾。
他叮囑了兩句,需要的時候,就將一些粉塵倒出來,將部分藥水滴入,粉塵就會自然而然的氣化成氣體。
主要的東西交付完,墨恩再度拿出三個小瓶子,這里面裝著一種青藍色的藥水。
“如果感覺肺部很痛苦的話,就聞一聞這個吧,會有點幫助的。”
“好。”維爾把幾樣東西收好。
“感謝您一直以來的幫助。”
杜爾梅絲在維爾的攙扶下行了一禮,她的氣色看起來不是很好,聲音微弱,臉上也沒有了笑容。
“如果還有什么需要,可以再來找我。”
回應了一句,墨恩看著喬裝打扮的兩人離開殿堂,在外面,有幾位殿堂同事和馬車會幫助掩護他們,以擾亂可能存在的監視。
亞爾曼在一旁嘆息一聲,低聲祝福了一句:
“愿神皇庇護她。”
墨恩看了他一眼,在這個時候回想起了自己老師說過的幾句話,那些話放到現在這個場景,突顯了現實和一絲諷刺。
“不要太過奢望所謂的“正神”會來幫你,或者幫一個普通人。”
“或許你會覺得我接下來說的話顯得很不尊敬所謂的神明,但是,墨恩,仔細想想,你身上有什么價值值得祂出手來幫助?”
“你一個普通人,在所謂的祂眼里,算的了什么?你身上有什么是祂想要的嗎?你能給祂帶來什么利益和好處嗎?沒有。”
“所以神明憑什么會來幫助你,記住,一味的想要不付出代價,去祈求強大存在來改變自己和現狀的人,是愚蠢的,也是懦弱的,更是無知的。”
“或許他們心情好的時候,會為遇上海上風暴的漁民撫平波浪,會為忠誠的信徒提供一點所謂的啟示,但那本質上,都是一種淡然的施舍。”
“看看那群貧民吧,他們不斷向神明做著誠懇的祈禱,但得到過回應嗎?他們的生活有哪怕一絲一毫被自己信仰的神明改變過嗎?沒有。”
“他們一樣貧窮、卑微、饑餓,甚至會為了爭搶一塊腐爛半邊的黑面包打起來。”
“所以一切的知識、機會、力量,都要靠自己去爭取,也只能靠自己去爭取,如果有一天,你祈求神明的幫助而被正面回應,就證明你身上有價值或者你的實力已經足夠和祂們談判了。”
在一開始的時候,年輕的墨恩對這幾句話還沒有很深的理解,但經過墨爾斯的講解,并帶他觀看某些人和物,以及自身的經歷之后,他對這番話語有了認同。
放到現在的杜爾梅絲身上,這何嘗不是另一種驗證。
有所明悟的墨恩轉身走入殿堂,他神情平靜,雙眼深沉,一番話語浮現在心中:
“我尊敬神明和祂們的力量,但僅此而已。”
接下來,他打算暫時留在殿堂,以此來完成亞爾曼給予他的幾項調制任務,算是賺取一些能幣的同時,增強實力和底蘊。
......
馬車上,維爾吩咐車夫駕駛的慢一點,因為現在杜爾梅絲的身體原因,導致稍微劇烈的奔波都會讓肺部產生疼痛感。
一直回到家里,在維爾的攙扶下,杜爾梅絲慢慢躺到了床上,她才感覺好受一點。
母親杜蘭西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道:
“你會沒事的,父親他已經去了列克維多,在那里一定能找到辦法的。”
“嗯......”微微回應的杜爾梅絲神情一變,她抽出被握住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傳出了兩聲劇烈的咳嗽。
一攤鮮紅的血跡咳到了她的手掌上。與此伴隨的,還有肺部那撕裂般的疼痛。
“阿......”虛弱的悲鳴從嘴中喊出,杜爾梅絲神色痛苦的按住胸口,把身子朝左側翻,蜷縮在一起。
“孩子!孩子!”作為母親,杜蘭西一下就緊張了起來。
維爾連忙拿起放在旁邊桌子上的一瓶青藍色藥水,打開瓶塞湊到了杜爾梅絲的鼻間。
一種熟悉的味道和感覺流淌過她的呼吸道和肺部,微涼的氣息有效的撫平了疼痛。
看到杜爾梅絲逐漸平靜了下來,維爾輕輕撫摸她的頭,輕聲道:
“好好休息吧,不用想太多,接下來交給我們。”
“睡一會吧,我會一直在這里的。”杜蘭西再度握住她的手,柔聲說道。
“嗯......”回應了一句,杜爾梅絲漸漸閉上了眼。不只是身體上,她更多感受到的,是心靈的痛苦和疲憊。
過了許久,感覺杜爾梅絲已經睡著的兩人起身離去,輕輕合上門。
聽到離去的動靜,房間內只剩自己的杜爾梅絲慢慢睜開了眼。她根本睡不著,內心也平靜不下來。
她把右手搭上額頭,牙齒的咬破了嘴唇,一絲血跡順著嘴邊流下。
邂逅墨恩之后,開始逐漸好轉的病情讓她以為,折磨自己這么久的病痛終于要過去了,自己終于能重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但命運,再一次捉弄了她。
那些黑色長蟲是多么的丑陋和惡心,哪怕現在,那群東西都還潛伏在自己的身體里面,把她的肺部作為“巢穴”,不斷的繁衍生長。
自己或許只能看著死亡之手一寸寸逼近,直到那群病蟲將自己的肺部啃噬殆盡,從她的身體內爬出。
砰......杜爾梅絲左手握拳,用力的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浮現的疼痛讓她不甘心,讓她憤怒。
“該死的病!!”帶著怒火的吼聲回蕩在房間,兩行淚水在她的臉邊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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