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蕭萱已經(jīng)被送回去。

輕歌腦子里還在想中午發(fā)生的事情，蕭萱會不會添油加醋，把她做餃子給顧慕白吃的事情告訴陳瑜。

翻來覆去，睡不著。

“叩叩”房間門響起。

看了眼壁鐘，十點，李嬸每次敲門都會喊她，其他兩個女傭一般情況下不準(zhǔn)上二樓，來敲門的人只有一個，顧慕白。

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快步開了門。

“四叔？”她眨巴著眼睛，今天蕭萱在她不方便問，這時才有了機(jī)會，“你傷口怎么樣了？好了嗎？”

顧慕白眼中的冷意消散，因為她這句話勾起嘴角：“都好了，過來看看你功課。”

輕歌“哦”了一句，乖乖開門，把書桌上寫完的一摞試卷和作業(yè)本堆放在他面前。

“就這些。”

顧慕白掃了眼，眼神未變，從里面抽了張試卷看。

這是張英語試卷，極少出錯，偶爾有幾個對她來說是生僻的單詞，她都標(biāo)了注釋，往后翻，是作文，試卷空白的位置不夠了，她粘了張紙，一篇小短文寫的工工整整。

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認(rèn)真。

輕歌站在一旁，臉上沒什么表情，其實呼吸都屏住了。

他盯著完形填空看了幾秒，隨后皺眉，輕歌看到他皺眉，手指不自覺的握緊。

好在，幾秒后，他微皺的眉松開，將試卷重新放回桌子上。

“陸輕歌，你為什么這么努力？”

他坐在沙發(fā)上，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優(yōu)雅的架起，看著她問。

輕歌腦子空白了一秒：“這不是……應(yīng)該的嗎？”

顧慕白顯然對她這個回答并不滿意。

他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打在沙發(fā)扶手上，半垂著眼簾緩緩道：“三年前剛搬進(jìn)來的時候，你在初中部讀初二，當(dāng)時的成績，是倒數(shù)第一。”

說起三年前，她臉色灰敗。

那時候剛從林倩家搬出來，晚上要洗衣服打掃衛(wèi)生，林倩時不時的打罵弄得她滿身滿心的疲憊，晚上睡不著，白天又沒吃多少東西，上課又困又餓，當(dāng)時根本沒有好好念書的想法，滿腦子都在想，什么時候能從林倩的手里逃出去。

直到被顧慕白接回顧家。

第一年期末考試，她拿著倒數(shù)第一的成績單遞給顧慕白，她記得顧慕白那個復(fù)雜的眼神，不是厭惡不是嘲弄也不是不屑。

而是憐憫。

正是這份憐憫，比所有學(xué)校所有嘲笑奚落的話語更有殺傷力。

顧慕白用眼神告訴她——一無所有的她，如果還放棄學(xué)習(xí)這條唯一的出路，可憐可悲。

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如果不是其他三個叔叔，她甚至還要償還父親幾百萬的債務(wù)。

那時她就覺得心里隱隱種下了一個刺，每當(dāng)她不愿意翻開書本，不愿意抬頭聽課，不愿意早起背書的時候，這根刺，都會在她心里磨出滴滴血跡。

她不得不努力啊，作為孤女，她唯一的籌碼，得緊緊抓牢，不是嗎？

顧慕白還在盯著她。

輕歌已經(jīng)回過神，神色比剛才從容：“四叔，人總得往前看，對吧。”

她眼神清亮，有倔強(qiáng)的光。

顧慕白微微點頭，三年來第一次用略帶欣賞的眼神掃了她一眼，隨后，起身，走到她跟前低聲囑咐：“早點休息。”

輕歌說了聲好。

這一夜好眠。

第二日清晨，她起了個大早，迫不及待的沖下樓，去廚房拿出那盒水餃。

上次那個女傭，也在旁邊，見輕歌把冰箱里的睡覺拿出來，神色有幾分怪異的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