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想到紀君頤根本沒起身,也沒因為黑暗而驚慌失措,反而淡定地坐到她身側的床沿處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面的左手。
“睡吧,我等你睡著了再回去。”
這么說著他還真就一下下拍著她的手臂,一副認真哄睡的樣子。
不知是外面的月光還是什么,屋里也不是完全黑透了,影影綽綽能看到他的輪廓,只是眉眼和神色看不清晰,有種半夢非夢的感覺。
“你不怕黑嗎?”林曦禾有點不解,一般這么黑的地方他早就受不了,沒想到今天這么反常。
紀君頤伸手摸了摸她額前的碎發,輕聲說道:“沒事,走廊的燈我沒關,再說有你在身邊我就沒那么怕了。別胡思亂想的,趕緊睡吧。”
聽著他低沉的聲音,手被輕輕地握著,倒確實是多了幾分安定感,林曦禾胡亂點點頭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就陷入了夢鄉。
見她已經睡著,紀君頤小心地緩緩起身,臨走時還不忘仔細掖了掖被角,看著她的睡顏無聲地勾起了唇角。
次日一早王嫂就來了,忙忙叨叨地張羅了一桌子早餐,又是熬粥又是煎雞蛋的整個廚房都是熱火朝天的。
來了紀家自然不可能那么隨意地睡到日上三竿,林曦禾特意上了鬧鐘早早起來洗漱,左右張望了半天才確認紀君頤和紀程都還沒起,干脆收拾了一下帶來的東西就去廚房給王嫂幫忙。
“哎呀,這丫頭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年輕人都愛睡懶覺,你也不多睡會兒!”王嫂看她眼下有些發青,估摸是第一次來紀家還是緊張睡不踏實,一下想到了自己當年跟著家里那口子回家的經歷,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林曦禾的小臉。
林曦禾有些心虛地笑了笑,“沒事,新年新氣象嘛,早睡早起比較健康。正好來看看能不能忙您干點什么。”
她可不敢說自己平均休息日連睡十幾個小時的恐怖記錄,到時候估計王嫂對她的印象直接變成睡神了。
王嫂聽了這話有些受寵若驚,笑著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這些個事情都是我做順手了的,你看你這手指頭又嫩又細的,干這些個活再生了繭子就不漂亮了。我動作快,一會兒就準備齊了,臺子上有剛榨好的橙汁,你先喝點潤潤口。”
打眼看了看王嫂正忙著做蔥花餅呢,這東西她還真是半點都不懂,只得在邊上幫忙遞些材料和工具,就這小小不言的事情王嫂還推辭了半天。
“之前還擔心君頤找不到合適的女孩子,他因為母親離開的緣故,性格經常患得患失,有時候又敏感暴躁,我一直都怕女孩子不喜歡他的脾性。”王嫂手底下揉著面團,又想起了當年的往事,“他一直都是那個少言寡語的冷清樣子,沒想到這回跟你一起回來突然變了個人似的,笑得多了,說話也勤了,一定是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的。”
林曦禾聽了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沒開口,就聽客廳那邊傳來了腳步聲。
“王嫂又說我什么壞話呢?”
紀君頤一看就是剛醒的樣子,雖然洗漱完了,但看著眼神還有些迷糊,說話也是慢吞吞的。走過來直接拿過了林曦禾手里的杯子,喝光了剩下的半杯橙汁,一點都不嫌棄。
王嫂兩手都粘的是面,沒法打這小子一掌,只能用眼睛橫了他一眼道:“我夸你還來不及,還說你的壞話,瞧你做賊心虛的樣子,一準是知道自己那些個毛病數都數不過來。”
這下紀君頤沒的說了,伸手摸了摸鼻子拉著林曦禾往外溜,安安靜靜地坐在餐桌邊可是不多說了,只要開口他就沒討到過好處。
剛坐了幾秒就想起來昨天晚上說要給這丫頭煎餃子吃的,立刻挽了袖子往廚房走,不一會兒就端著外皮金黃的煎餃出來了,王嫂看他急著獻寶的樣子偷偷直笑。
“嘗嘗怎么樣,是不是比昨天煮的好吃了?”
“這么多吃的了還費這個力氣。”林曦禾剛才還沒意識到他進去是干嘛的,原來是還記得這餃子的事情,嘴上抱怨了一句但心里確實暖暖的,拉他坐下卻沒動筷子,畢竟有長輩在提前動筷子不好。
等到蔥花餅熱騰騰地剛煎出鍋紀程也下樓來了,看起來心情不錯,聽他們問了好徑自坐在了主位上。
席間無話,上午紀程又拉著紀君頤下了兩把象棋,因為紀君頤對這些個棋類一竅不通,幾乎可以說是紀程大殺四方,贏得十分痛快。看著自家小子那一臉的郁悶像他就覺得好笑,終于這也有樣東西是紀君頤搞不明白的了。
“怎么樣,服不服?你這種毛躁的性格下棋不行,你剛走一步我就看出來你后面的招了。”紀程接連勝利,笑得好不得意,一拍大腿調侃起紀君頤來。
“……”輸是肯定輸了,紀君頤緊擰著眉盯著棋盤上的象棋子,半天沒搞明白這玩意按照規則下怎么紀程就能每次都殺他個片甲不留。
但是這心里頭郁悶,嘴上可是不服輸,恨恨地喝干凈了杯子里的水,咬咬牙表明決心:“我回去練練下回再戰,我就不信了。”
紀程看他這股子倔勁又上來了,不禁失笑,“再戰你也不行,這下棋有個積累,你剛搞懂規則就橫沖直撞地胡亂走,肯定是贏不了的。”
“吃飯了,老爺又在這下棋,之前都多久沒下了,這下得了新的物件又來新鮮勁了。”
紀程挑眉看了看來叫吃飯的王嫂點頭道:“那是,這丫頭送的玩意挺新鮮,不占地方還方便,下次我找機會跟吳世康斗兩盤去,好久沒見他了。”
往餐廳走的時候就能看出來這父子倆是截然不同的狀態,紀程在前頭昂首闊步,紀君頤卻是垂頭喪氣緊擰著眉。
林曦禾在一旁看著他們的相處模式都覺得好笑,兩個人年紀都不小了竟然還都這么孩子氣,倒真是有什么樣的父親就有什么樣的兒子了,平時互相嫌棄的不行,但實際上脾性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