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曦禾坐回了原處沒動,可等了半天也不見身邊的人開口,終于把她的耐心耗了個一干二凈。
“紀總,您要是無話可說那我就先回去了,畢竟時間也不早了。”
“等一下。”他像是下了決心一般攔住了林曦禾,猶豫了半天才開口,“你和齊川到底是什么關系,你和他沒有那種男女之情吧?”
林曦禾氣得簡直要頭頂生煙,剛要開口罵人就和他滿是希冀的眼神撞在了一起,他的語氣中卻是少有的懇求:“你說,我就信,否則我的胡思亂想真的要把自己逼瘋了。”
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林曦禾輕輕搖了搖頭,“不是那種關系,但確實是舊識,其余的我只能說希望你不要再問了。”
手腕上緊握的大掌驟然松開,紀君頤像是突然放松了一般長出一口氣,唇角上也隱隱有了些笑意。
占有欲這么強嗎?
林曦禾不禁微微皺眉,而身邊的人卻毫無察覺她情緒的變化,仍在獨自開心著。
正當她猶豫是不是該開口下車的時候紀君頤終于轉過臉和她對視,這次眉眼含笑,張口吐出了一句讓她懷疑自己耳朵的話。
“要不然,我們交往試試吧?”
什么叫做張著嘴找不到自己的聲音這下林曦禾才真正體會到,做夢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下紀君頤居然會提出和她交往。
紀君頤似乎對她愣在當場的反應非常不滿意,拉下臉在她眼前揮了揮手讓她回神。
“不是你問我我拿你當什么了嗎?所以我慎重地考慮過了,雖然還不清楚到底怎么描述你對我而言的感覺,但是想要讓你只為我笑,為我哭,不要看別的男人,大概是想要交往的狀況吧,怎么現在反而你是這種嫌棄的表情。”
紀君頤仔細觀察著這丫頭的臉,偏偏看了半天也沒找出半分喜悅的影子,他第一次告白難道就是這么個下場嗎?
他感覺有些挫敗,鏡片后的眼神都飄忽了起來,白皙的面頰也因為不好意思而微微泛了些紅暈。
“不是嫌棄……我,我是沒想到。”
林曦禾手忙腳亂地解釋著,舌頭都有些打結,說的結結巴巴。
之前她的質問無非是一時氣話,沒想到紀君頤竟然當真了,剛才沖到頭頂的怒火卻因為這句簡單的話就突然散了,大概是驚訝壓過了憤怒吧。
可是要交往嗎?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按照和紀程的約定,現在應該痛快地拒絕的,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離開榕城也說不定。
“所以呢,你的回答呢?”
他哪會這么容易放過林曦禾,一臉認真專注地看著她,像個急切等待老師評語的孩子,讓人不忍心敗了他的期待。
“我……”她拒絕的話就卡在舌尖,卻是怎么也說不出來,一點沒用動心嗎,那恐怕是自欺欺人了,他這么優秀的人確實是有著獨特的吸引力,何況對她的照顧和關心她也不是感覺不到。
可是動心了又能怎么樣,他們完全不是適合在一起的狀況。
如此明顯的遲疑紀君頤已經感受到了,見她猶豫不決他的心就涼了半截,放在膝頭的手指慢慢緊握,看來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罷了。
“我知道了,你走吧。”
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可語氣中的疏離和聲音的顫抖還是證實了他情緒的明顯變化。
“我……只是要考慮一下。”
林曦禾絞著手指猶豫不決,紀君頤就像是黑暗中明亮的火焰,而她則是那只飛蛾,如果不管不顧地撲火只會讓自己萬劫不復,可原本一片漆黑的世界中突然多了火焰的光亮似乎又是一種不能拒絕的誘惑,在吸引著她步步靠近。
紀君頤只當她是在安慰自己,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可笑了,還需要這丫頭來安慰嗎?就連她現在也要居高臨下地來可憐他嗎?
他略帶嘲諷地看著林曦禾,勾了勾唇角,“你以為我在求你嗎?能不能別把自己看得那么高。”
此話一出車內的空氣立刻冷得如同要結冰一般,她的表情一下變得難看了起來,剛才臉頰上的紅暈立刻褪去,臉色完全煞白,眼神中隱約滑過了一絲受傷的神情,卻又立刻恢復了之前的淡漠。
“抱歉紀總,是我沒明白您的玩笑,我自作多情地逾越了。”
她扯出了一抹笑容,紀君頤緊握成拳的掌心已經被指甲刺的發痛。
“紀程是以什么條件跟你交換的,你為什么答應了替他留意我身邊的事情?說了我就考慮原諒你。”
他這話說得有些賭氣的成分,吐出來之后自己都有些后悔,在這個情況下腦子里在想什么才會說出這樣的傻話。
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現在已經是覆水難收了。
本以為林曦禾會生氣或者惱怒,可她的表情卻仍然平靜如水。過了數秒她突然向他伸出手去,在紀君頤下意識屏息的瞬間,抽走了他別在西裝上的那支小蒼蘭。
“你……”
只見她突然燦爛一笑,那明媚的笑容刺的他幾乎睜不開眼,而后耳畔便是她格外甜美的聲音說道:“那就不要原諒了吧,再見紀總,這支花也別留著污了您的眼睛。”
她推門下車,將那支藍色的小蒼蘭丟在了地上狠狠踩過,頭也不回地往家走去。
紀君頤在車里看著她越來越遠的背影久久沒能回神,閉了閉眼又開始后悔自己剛才說的那些傷人的話,明明是想更加親密,將尷尬的關系變得名正言順,可偏偏每次到了關鍵時刻他就又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下車看著地上那支已經破碎的小蒼蘭,淡淡的香味隱約還在空氣中浮動,可再也沒有完整的花枝和葉片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像這朵花一樣無法修復了么?
林曦禾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家的,甩掉高跟鞋光腳走在地上,只想好好抱抱自己。
蹲在地上緩了緩精神,爬起來去冰箱里拿了一桶冰淇淋,坐在明亮的客廳里一勺一勺往嘴里塞。
大概是吃得太猛,堆積的涼氣已經麻痹了舌頭的感覺,其實什么味道也沒嘗出來,只是機械地往嘴里繼續塞,恨不得凍住自己那顆搖擺不定的心。
不知是太涼了還是怎么,吃著吃著突然發現自己無聲無息地哭了,滾燙的眼淚砸在冰淇淋上融出了一個小坑。
明明不是不喜歡嗎,為什么心會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