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他歇了口氣,他們都以為要講解下一部分的時候,許銘翟突然將麥克風推到她眼前,狡黠一笑,說道:“相比大家聽我一個人講解多半是沉悶了些,下面這個部分就交給林秘書。”
這……這不是事先說好的啊,她一點都沒準備過!
林曦禾一下慌了手腳,用眼神連連示意他快來救場,可許銘翟卻只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趕緊開始。
“咳咳,”她這下可是趕鴨子上架,不上也不行了,“那接下來我為大家講解億誠這次設計中的材料選擇……”
還好之前被許銘翟逼著把項目材料背了個滾瓜爛熟,雖然這臨時突擊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但調整了一下腦子里的東西就自動跑了出來,有條不紊地講解著。
余光掃了下臺下的反應,竟沒人露出不耐或嫌棄的樣子,都專注于她講解的內容,這讓林曦禾慢慢有了信心,竟一口氣將余下的小半部分全講完了,許銘翟才過來簡單收了尾。
直到掌聲響起,她還有些恍惚,剛才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一種本能,幸好結果還算不錯。
走坐回原來的座位上林曦禾還有點沒回過神,遠遠看向那個演講臺,她還能清晰地記得上次為榕城做展示的情境。
她費盡力氣想要不拖累團隊,卻還是被許銘翟突如其來的問題給難住了,生生被晾在臺上面對眾人質問。這次要不是被逼登臺,她其實是十分抵觸的,也許是之前留下了陰影之類的,只要想到站在那個位置她就手腳發麻,腦中空空。
“剛剛表現得很好。”身邊的許銘翟整理著手里的資料,低聲夸贊了一句。
一時她不知是被戳到了心里的哪一處,眼眶一酸竟流出一行淚來,一下驚得他慌了手腳,趕緊拿了紙巾遞過去。
“我夸你你哭什么?就算是突然讓你發言也不用這么委屈吧,我不是特意讓你準備了好幾天嗎,傻子也能背出來了。”
許銘翟倒像是受了委屈,擰著眉不住地解釋,這丫頭一哭讓旁人看去多半還以為他欺負小孩了!
見她眼淚沒有收住的意思,他僵硬地伸出一只大掌,摸小狗一樣拍了拍她的發頂,低聲解釋道:“上次讓你在臺上被為難了,但也不是針對你,誰讓你和紀君頤那個衰人一起的。你看我這不是這次給你克服陰影來了,誰讓我欠了你個人情呢……”
這人嘟嘟囔囔了半天,一臉的不情愿。
林曦禾倒沒想到他竟然是這個用意,怔忪了片刻心里的不安又突然襲來,反而更加郁悶了,“我要是忘了那些內容呢?精神病,瘋子!全都是瘋子!”
“不是我還在邊上候著呢嗎……表現得很好,真的,以后你回林氏慢慢也要獨當一面的,你總不想讓林湘的家業就一直這么被別人掌握吧?畢竟你也是林家人。”
聽了這話她像是被踩了痛處,一下收斂了剛才的情緒,慢慢鎮定了下來。
許銘翟收回手半靠在椅背上,隨手整理了一下用過的資料。
以后這丫頭要面對的東西還太多,不磨礪一番只會淪為他人磨爪子的一顆小石頭而已。
總算這二輪展示算是告一段落,結果會在數日之后公布,所以在場的人除了借機攀談的已經走了大半。
紀君頤那邊不知有什么事,蔣伍突然找了過去,兩人單獨離開了,只留下陳柯和王荔在座位那里整理東西。
等她情緒徹底平復了,許銘翟才又恢復了那副散漫的樣子,招呼他們收拾好東西要撤了。
他大少爺在前面甩手走著,程助理和林曦禾兩人大包小包地拿著東西跟在后面,這會兒不像來時那般緊張了,她腳底下難得步伐輕松,看著會議中心窗外的陽光都覺得格外和煦。
正要走出會議中心大門的時候,她的手腕突然被身后的人抓住,嚇得林曦禾如同觸了電一樣連蹦帶跳地彈開了些距離。
剛想破口大罵,但看清來人時她臉上的表情就一瞬間凝固了。
“禾禾,你……”
那男人眉頭緊皺,生怕惹她不高興似的,幾次欲言又止,一臉為難地看著林曦禾,眼神中滿是擔心和焦急。
“我們走。”林曦禾像是回過神一樣,理會他的話轉身就要往外走。
程助理看得一頭霧水,愣在原地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倒是許銘翟接過了她手里的東西,低聲囑咐道:“跟他說幾句吧,我們在停車場等你。”
“禾禾……”
那中年男子繼續開口,聲音因為情緒的激動略有些顫抖,周圍有幾個人已經看了過來。
“我們換個地方聊吧,這里太引人注目了。”林曦禾左右看了看正在退場的人群,找了條偏僻的小路繞到了會議中心的后門。
這下只剩他們二人,那中年男子才激動地捉住她的手臂,想要將她抱入懷中,熟料手剛碰上,林曦禾就立刻后退了兩步躲開,一臉厭惡。
“別用你的手碰我,我能忍受站在這里跟你一起說話已經是極限了,齊先生還是自重一些吧。”
她語氣冰冷,刺的齊川心窩大痛,卻也無可辯駁。幾次張口才勉強拼湊成完整的句子:“禾禾,爸爸……不,我很想你,你最近過得是不是不好?”
林曦禾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只覺得好笑,“齊先生說這話倒是熱心,不過我過得很好,有勞您費心了,多放些心思在別的女人身上吧,我們林家的人配不上您的關心和施舍。”
“不是的,禾禾你聽爸爸解釋,當年的事情不是那樣……”
“你不要再說了!”她厲聲打斷他,胸口因為激動的情緒劇烈地起伏著,“你現在不要再給我提起當年的事情,我告訴你你不配。現在解釋這些有什么意義,你是想說我媽當年的付出有多可笑,還是現在指望我能不計前嫌和你上演父女情深?”
“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齊川見她生氣,解釋也解釋不清,只能干著急。
她嘴角扯了扯,略帶了幾分嘲諷的意味,“那就好,齊先生的親情我確實承受不起,你也不用在這種時候假好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