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洵偎在軒轅晗燁的臂彎里,一夜未能成眠。他只是借著微弱的月光看了軒轅晗燁一整夜,不敢碰一碰眼前那人的臉,也不敢稍稍動一下,生怕吵醒了他。很希望時光可以就此停駐,希望自己可以永遠(yuǎn)就這樣看著他,不必去想那些痛苦的事。可該來的總是會來,太陽還是一刻也未遲地升了起來,自己最后一夜的美夢,終是到了要醒的時候。
出門時軒轅晗燁見洛洵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禁又擔(dān)心了起來,“洛洵,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洛洵送了他到門口,微微搖頭。
軒轅晗燁抬手去試他額上的溫度,“若是有,千萬不許瞞著!
洛洵微笑,示意他放心。
縱然再舍不得離開他也還是要走,軒轅晗燁嘆氣,“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的!
臉上的笑快要掛不住了,洛洵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江天在一旁道:“軒轅大哥放心吧,現(xiàn)下不是我一個人,不會忙不過來,我們會照顧好公子等你回來的!
軒轅晗燁點(diǎn)頭,“那……我走了。”語畢緩緩轉(zhuǎn)過身,抬手要從下人手中接過馬兒的韁繩。
他要走了,此去便是永別……洛洵心里反復(fù)都是這句話,他不斷告誡自己,只要再堅(jiān)持一下,再堅(jiān)持一下就好?稍绞窍胍咕,心底里想要抱緊他的想法便越是強(qiáng)烈,不可以的聲音一遍遍地回蕩在腦中,腳步卻不受控制地奔向軒轅晗燁。
“公子!”不明所以的江天猛然喚出了聲。
軒轅晗燁聞聲回頭,正見洛洵眼圈紅紅地朝自己來了,尚未及開口詢問,便已被他緊緊抱住。片刻的失神后,軒轅晗燁環(huán)住了洛洵單薄的身子,不明白洛洵為什么會用這么大的力氣擁抱自己,所能察覺的,只是比起開心更為強(qiáng)烈的,心疼。輕吻著洛洵的鬢發(fā),軒轅晗燁低聲問道:“是不是舍不得我走了?”
是,舍不得,但必須放你走。洛洵埋首在軒轅晗燁胸前,強(qiáng)忍想要流淚的沖動,違心地?fù)u頭。
軒轅晗燁低笑,“你說下次,我記得了,下次,我們再也不要分開。”
洛洵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了軒轅晗燁,點(diǎn)下頭去。
泛紅的眼,抿緊的唇,軒轅晗燁看著眼前的人,恨不能當(dāng)下便將他拐上馬背就這樣一走了之?伤雷约翰粫,只要洛洵不讓自己離開他,那么洛洵說什么,自己都會照做。握了握拳,軒轅晗燁在心底低咒一聲,一把拉過洛洵,吻上了他的唇。
洛洵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如此,不禁吃驚,蒼白的雙頰快速浮起兩朵紅云。江天在看著,如影在看著,還有近翠園不少送出來的下人都在看著,洛洵覺得這實(shí)是有礙觀瞻,可他不愿拒絕軒轅晗燁,至少這一次不愿。便當(dāng)是生命里的最后一次任性吧,洛洵閉起眼睛,靜靜享受著軒轅晗燁的溫柔。
軒轅晗燁到底不敢忘情,只是淺嘗輒止,而后抵著洛洵的頭輕聲道:“等我。”
洛洵沒有點(diǎn)頭,只是淡淡笑了。
軒轅晗燁又親了親他的臉頰,不敢再多留,迅速翻身上馬,只怕多一刻,便真地舍不得走了。
洛洵斂去笑容,望著軒轅晗燁漸漸遠(yuǎn)去的背影,眼中是滿滿的留戀與不舍……
“公子,進(jìn)去吧,”江天拉了拉洛洵的衣袖,“早都看不到軒轅大哥了,你還站在這兒做什么?”
洛洵這才回過神,轉(zhuǎn)身邁開的步子卻又有些不情愿?僧(dāng)他留意到左右的人個個都眼帶笑意的時候,腳步還是不禁加快了些,心中暗道軒轅晗燁這家伙不管不顧地在門前鬧了這樣一場便走了,只留自己給人笑話,真是該死。
一路想著洛洵回到軒轅宮,軒轅晗燁的嘴角始終上揚(yáng),既然洛洵會主動擁抱自己,甚至在人前與自己親吻也不會避諱了,這是不是代表,他已經(jīng)完完全全接受自己了?
軒轅越夫婦看著許久不見的兒子帶著這副表情來請安的時候,確是十分吃驚。這孩子自小喜怒便不會過分表現(xiàn)在臉上,如此鮮明的開心,做父母的還是第一次見。柳雨霏與軒轅越對視一眼,喚軒轅晗燁坐了,問道:“是什么事這么開心,讓你笑得像開了花兒似的,說出來娘聽聽!
“有么?”軒轅晗燁拍了拍自己的臉,“娘就別取笑孩兒了!
軒轅越故意不去看他,有些別扭地拿起茶杯,“那孩子……你怎么沒帶他一起回來?”
“他……”軒轅晗燁跟柳雨霏交換了個眼色,道,“他心思向來有些重,想是還沒有準(zhǔn)備好。不過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孩兒,等孩兒下次回來的時候,他便會同孩兒一起。”
“如此甚好!绷牿χ采宪庌@越的手背,“兒子原來是在為這事高興呢。”
軒轅越點(diǎn)點(diǎn)頭,“我和你娘此去怎么說也要十天半月,那孩子需要什么想來你都清楚,便趁這段時間都備好了吧,莫要虧待了他。”
“是,”軒轅晗燁頷首,“多謝爹娘。”
次日下了山,柳雨霏兀自拉著軒轅晗燁的手不住叮囑,和獨(dú)生愛子好久不見又要分開,做娘的總是不舍。
軒轅越忍不住笑她:“又不是一去好幾年,轉(zhuǎn)眼便回來了,哪有那么多話好說!
柳雨霏埋怨地白了丈夫一眼,“就你心狠,兒子在面邊,你一點(diǎn)也不惦念。”
“我……”軒轅越一句話噎在口中,無奈地?fù)u頭輕笑。
軒轅晗燁扶著柳雨霏上了馬車,“爹娘此去保重身體,家中一切有孩兒在,不必掛懷!
“就是,”軒轅越也上了馬,“等咱們回來便叫燁兒去把那孩子接來,省得你老是想念兒子。這回不光叫兒子日日陪著你,你還白白又撿了個那么大的兒子回來,豈不更好?”
聽他這般說,柳雨霏自是笑逐顏開,“好,我便等著。”
軒轅越對軒轅晗燁擺了擺手,示意他回去,帶著柳雨霏和幾名弟子,這便上路了。
待得那一行人走遠(yuǎn)了,軒轅晗燁才轉(zhuǎn)身往回走,心中盡是溫暖的甘甜。爹和娘已是認(rèn)了洛洵作兒子了,自己想要給他一個家的愿望,這一次真地可以實(shí)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