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的過程并不是十分順利,足足拖了近二十日,好在最終總算是成功了。眾人內力折損不少,暫留在山腰的房屋中休養,不過軒轅晗燁還是將禹幽然先打發回了山莊,提醒他早些解決與閔逍遙之間的問題,并代自己向閔逍遙道謝。
為幫忙驅毒,禹幽然也消耗了許多內力,疲憊不堪,傍晚回到白梅山莊,沐浴后連東西都顧不上吃,只想先飽飽睡上一覺。半夢半醒之間,卻聽到了開門關門聲,而后有人來到自己床邊,為自己掖了掖被角。
禹幽然勉強撐開眼皮,朦朧中看到閔逍遙正注視著自己,目光溫柔。他又閉上眼睛,微微笑了笑,“逍遙……”
閔逍遙身子定在當場,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柔聲道:“是我。”
禹幽然已經放心地睡去。
閔逍遙看了他片刻,想了想,自己也褪去外衫,爬到床上鉆進被里,抱著自己一直惦念的人,滿足地睡下。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光正隱隱放亮。
禹幽然動了動身子,忽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半撐起身子借著窗外射入的微弱光線仔細看了好一陣,才確定了自己身旁正躺著個人,那個人也正含笑看著自己。禹幽然伸手捏了捏對方的臉,“我不是在做夢吧?”
閔逍遙笑出了聲,一把將人攬住,“那你不是該捏自己的臉么?”
禹幽然生怕壓到他的傷處,忙將身子向旁錯開,“你怎么在這里?”
閔逍遙只好側過身子,“娘說不許你進我房間你便不進,只好我到你房里來看你了。”
“沒有……”禹幽然多少有些內疚,“我昨日才回來,實在太累了,本想睡醒了便去看看你的。”
“我知道。”閔逍遙枕著自己的手臂,凝視著禹幽然尚半掩在黑暗中的容顏。
禹幽然被他看得不知道視線該往哪里放好,“你的傷怎么樣了,身子最近還好么?”
“已經好了很多了,”閔逍遙頓了頓,又加上一句,“偶爾還是會痛,不過沒什么大礙。”
禹幽然眼中流露出擔憂,手不由自主地撫上閔逍遙的心口,“怎么還會痛,我得請三哥來為你瞧瞧才行。”
閔逍遙眸光微動,抬手握住禹幽然的手,“幽然,你原諒我了么?”他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與禹幽然交握的手心里迅速冒出一層細密的汗水來。
雖然已經想好要與他和好,可事情有些突然,禹幽然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準備,而且明明想要開口的是自己,怎么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他將頭埋下去,顧左右而言他道:“少主和洛公子的毒已經解了,他們要我跟你道謝。”
閔逍遙卻是不依不饒,“幽然,原諒我好不好,嗯?”
禹幽然遁無可遁,只覺兩頰上火燒般不好受。
看他的樣子,閔逍遙心中也有了幾分底,正待再問,外邊突然傳來敲門聲。
高直在門外道:“莊主,夫人請您去用早膳。”
閔逍遙恨恨地咬了咬牙,“知道了。”
禹幽然呼出一口氣,還好還好,下次一定要自己先說。此時的他已經全然忘了先前還在埋怨閔逍遙最近都沒有提和好的事,一旦打定了主意要自己開口,聽到閔逍遙先說,反而別扭了起來。
看到禹幽然跟著閔逍遙一同進來,閔思怡翻了翻眼睛道:“我可不記得我叫了什么不相干的人來。”
禹幽然腳步微頓,對閔思怡頷首道:“夫人,抱歉,屬下……”
閔逍遙握住他的手將他拉到桌邊,“娘,是孩兒叫他來的,幽然不是不相干的人。”
閔思怡又瞟了閔逍遙一眼,沒再說什么。
閔逍遙將禹幽然按到椅子上,為他盛了粥送到面前,“聽婢子說你昨晚到現在什么都沒吃,餓了吧,多吃點。”
禹幽然局促不已,哪里吃得下。
閔逍遙眼尖地瞧見桌上放著姜湯,怔了怔,看向閔思怡。
閔思怡白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多謝娘。”閔逍遙笑道,忙給禹幽然添了一碗,“你這么多日一直在寒潭邊上忙,喝點這個去去寒。”
禹幽然坐立不安,握著勺子低著頭,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閔思怡哼了一聲,“嫌這些東西不好吃么?”
“沒有沒有。”禹幽然不管不顧地舀起粥便往嘴里送,燙得直皺眉。
閔逍遙無奈地道:“你慢點。”
見閔思怡神色稍緩,禹幽然暗暗松了口氣。
用過早膳出了門,閔逍遙一直跟在禹幽然的后頭,思考著該不該繼續追問先前的那個問題。
禹幽然卻突然停住腳步回過頭來,直直地看著閔逍遙。
閔逍遙收勢不及,在他肩上輕輕撞了一下,忙退后兩步,“怎……”
“逍遙,”禹幽然突然道,“我一定會努力,讓夫人打從心底接受我的!”
閔逍遙半張著嘴,沒能回過神。
禹幽然伸出手來在他面前晃了晃,“逍遙?”
閔逍遙猛地將他攬入懷中,“再叫我一聲。”
禹幽然還在想他這是怎么了,聽了他的話才明白,原來他始終介懷著自己喚他少主的事。抬手回抱他,禹幽然將雙唇湊到閔逍遙耳邊,低聲喚道:“逍遙。”
閔逍遙的雙臂收得更緊,“再一次,再一次……”聲音里竟隱約帶著哽咽。
禹幽然輕撫他的背,“逍遙,逍遙,逍遙。”心,就這樣安靜了下來。
閔逍遙有些沉醉,“能再聽見你這樣喚我,真好。”
禹幽然枕著他的肩,“那我剛剛說的……你聽到沒有?”
“什么?”閔逍遙回想他適才除了叫自己的名字外還說了什么,“你說要我娘接受你的事?”
“嗯。”禹幽然悶悶地應著,有一點點委屈。
閔逍遙撫了撫他的發,“昨夜我娘知道我在你房中過夜卻沒說什么,你說他接受你了沒有?”
禹幽然驚訝地抬頭看他。
“你不在的時候,我可是日日都對著我娘說你的好話。”閔逍遙邀功,“姜湯是我娘親自熬的。”
禹幽然更是驚訝,而后轉身繼續走,“真是辛苦夫人了。”
“……”閔逍遙跟上,“我也很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