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軒轅宮中逗留了兩三日,禹幽然這日一早稟明了軒轅越夫婦,說要到六星堂去了。此時除了禹幽然外,只有戚無涯與鐘毓尚在軒轅宮中,其余的幾位堂主已是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堂中去了。禹幽然前幾日不便騎馬,這才又等了等,拖到今日才決定走。
閔逍遙是有心留在軒轅宮的,可卻不知找什么樣的理由,仍在房中苦想計策的時候,禹幽然已經(jīng)來尋他了。
禹幽然推門進來,見閔逍遙捧著茶杯坐在桌邊,不知想些什么。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禹幽然笑問:“怎么了,想什么這么出神?”
閔逍遙回以微笑,拉著禹幽然坐到自己腿上,“我們……真地走?”
禹幽然看了眼沒有關(guān)上的房門,急忙推拒著站起來,確認(rèn)了沒有人看到才放心地道:“走是一定要走的,怎么,你舍不得?”
閔逍遙點頭,“喜歡這里,比我的白梅山莊好。你有這么多好兄弟,真讓人羨慕。”
聽他一說,禹幽然的心立時軟了。閔逍遙在白梅山莊的時候,莊中只有弟子和下人,連他的娘親都在山腰上長住,他大概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禹幽然握住閔逍遙一只手,笑著道:“你既與我一起,我的兄弟便是你的兄弟,軒轅宮便是我們的家,我們總會回來的。”
這話確是閔逍遙想聽的,他很受安慰似地點頭,“那你的六星堂遠(yuǎn)不遠(yuǎn),在哪里?”
禹幽然搖了搖頭,“所有的都不遠(yuǎn),我的可謂是最近的了,就在中都。”
中都,閔逍遙記得禹幽然說過,軒轅晗燁有事去中都了。既是如此,與他走這一遭倒也無妨,閔逍遙站起了身,“是要走了么,我去把我的衣衫收好,這便上路吧。”
二人收拾妥當(dāng)要下山的時候,碰到了鐘毓與左思昭。鐘毓聽說他要走,便說自己明日也要走,叫禹幽然不如再等一天,同他一起。
鐘毓的四星堂也在中都,與禹幽然的六星堂一個處東南方位,一個處西南方位。既是都要往中都去,便欲邀他同行。
禹幽然看了看閔逍遙,正要開口,一旁的左思昭卻拉了鐘毓便欲回房,對禹幽然笑了笑,說鐘毓不過是說著玩的,要他二人上路便是。
禹幽然看著被左思昭拖走的鐘毓,莫名其妙。
閔逍遙笑道:“他與鐘堂主的關(guān)系,想是與你我二人一樣,所以他的想法和我的想法也一樣。”
左思昭對鐘毓好,禹幽然是瞧得出的,不過閔逍遙說的想法是什么?
見禹幽然不解地看著自己,閔逍遙好心地解釋道:“四個人一同上路,哪有兩個兩個分開來得好,你說是不是?”
禹幽然有些無奈又有些害羞,“這些話,到了六星堂你可不要隨便說,給弟子們聽去了就不好了。”
“好,不說。”不過只怕不出三日,所有人都要瞧出來了。
下到山腳,弟子將馬匹送了來,見禹幽然想也不想便要上馬,閔逍遙拉住他道:“幽然,你可以么,不如與我同乘一騎吧?”
禹幽然的臉立時便紅了,回頭看了眼守山弟子,見沒人留意這邊才瞪向閔逍遙,“你少要胡言亂語。”
閔逍遙委屈地看著他,“我是說真地,我也是關(guān)心你啊。”
禹幽然微低了頭,“已經(jīng)……過去好幾日了,我……很好。”
閔逍遙好笑地看著他,先行躍上了馬背,“那就好,要是撐不住了一定不要勉強。”
禹幽然看著笑得一臉得意的閔逍遙,知道自己還是被他給逗弄了,賭氣似地不再理他,騎了馬便疾馳了出去,任閔逍遙在身后如何喊叫,全做聽不到。
自西南門進了中都,閔逍遙有些期待地跟著禹幽然,想著能和他一起走一走繁華熱鬧的街道,倒不失為一件放松自在的美事。可不多時候他便失望了,莫說繁華了,再走下去,只怕連個人都看不到了。閔逍遙緊走了兩步與禹幽然并行,“幽然,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禹幽然笑了笑,“咱們這些江湖幫派,想要在天子腳下有一席之地已是不易,你還想設(shè)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成?四哥的四星堂與我的六星堂,都是在中都城中最偏僻的角落里,遠(yuǎn)離繁華的街市與那些達官貴人常常出沒的地方。遠(yuǎn)是遠(yuǎn)了些,可也因此很是安靜,我倒是很喜歡。”
閔逍遙這才點了點頭,“這么說,鐘堂主的四星堂距你那里也不遠(yuǎn)?”
“我們雖然都在中都城中,四哥在東南,我在西南,聽起來似是不遠(yuǎn),”禹幽然道,“可這中都城是帝都,大得難以想象,我和四哥都在中都的時候,也不是時常見面的。”
閔逍遙又想起一事,便道:“那軒轅公子呢,他來中都辦事,是住在你這里還是住在鐘堂主那里?”
“都不會吧,”想起兄弟幾人說軒轅晗燁來中都是為了照顧他那身體不好的心上人的事情,禹幽然淡淡地笑了笑,“我和四哥的地方都太過偏遠(yuǎn),不很方便,我猜少主多半是住客棧。”
“這樣啊……”閔逍遙有些遺憾地道,“也不知軒轅公子事情辦好了沒,是不是人就要回去了,我來軒轅宮這么久,還沒有正式和他打過招呼。”
禹幽然看他,“這事好辦,改日我叫弟子打聽打聽少主現(xiàn)在何處落腳,他若是不忙,我們找他一起喝酒就是了。”聽宮新羽說過,軒轅晗燁喜歡上的那位“絕色公子”洛洵,身中奇毒,情況很是不好,軒轅晗燁要照顧他,只怕是長久之事了。想到此處禹幽然又補充道:“少主應(yīng)該會在中都留上很長一段時間,我們也不必著急。”
閔逍遙微笑點頭,“如此甚好。”軒轅晗燁在軒轅越壽宴后的次日便走了,賓客都還沒有悉數(shù)離開,也不知他急著要辦的是什么大事,這事與軒轅宮又有何關(guān)聯(lián)。閔逍遙看著唇角帶笑的禹幽然,心想他雖答應(yīng)了和自己一起,可到底還是防著自己,不愿將他軒轅宮大小事一一都說給自己聽。不過不要緊,二十幾年自己都過來了,如今已向成功邁進了一大步,自己還有什么好急的呢?
說話間來到了一處大院前,院子不如何宏偉,看上去與尋常人家無異;門上沒有任何匾額,只有兩名家丁打扮的人守在大門兩側(cè)。那兩人見禹幽然來了,紛紛上前見禮,“堂主,您回來了?”
禹幽然點點頭,示意二人將馬牽進去。側(cè)頭看了看閔逍遙,見對方打量了院子,而后以探尋的目光看著自己。禹幽然明白他是覺得此處太過平凡了,軒轅宮作為中原武林?jǐn)?shù)一數(shù)二的大門派,座下北斗七星堂絕無這般簡陋的道理。可是說到底還是那個原因,禹幽然聳聳肩道:“這里是中都,是皇城,須得掩人耳目。我們作為江湖人士,太過招搖的話會惹官府來找麻煩的。”
閔逍遙搖頭笑了起來,“我的白梅山莊,可從來沒有這許多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