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逍遙果然聽話,一路上都沒有再與禹幽然有任何的身體接觸。五日之后,禹幽然身上的傷痊愈了,他便改乘馬。二人并行的時候,也只是簡簡單單幾句話,表面看上去依然是不錯的交情,可閔逍遙卻不習慣禹幽然刻意與自己保持距離的感覺。
因為禹幽然帶傷上路,也因為有喬馨這個女子,一行人用了半月時間,才總算離軒轅宮不遠了。
距軒轅宮最近的一處城,乃是當今大寧王朝的都城中都,自白梅山莊往軒轅宮去,正要經過中都。一行人自西北門進得城來,喬馨看著都城繁盛的景象,開心得不得了,拉住閔逍遙道:“逍遙哥哥,反正還有幾日,咱們不如便在中都住下吧,你瞧這里多好。”
此時已是四月十四,距離四月十七軒轅宮宮主軒轅越的大壽還有三日。禹幽然在心中嘆氣,自己本該早些回去幫忙的。
閔逍遙這些年沒少在江湖上走動,卻是多在西北,中都他也是第一次到,便也想留下來走一走,“也好,咱們先在這里找店住下,待得軒轅宮主大壽之日,再行前去賀壽。”
聽到他的話,便有兩名弟子當先而行,去找客棧了。
禹幽然卻是躲著行人,一路奔東南門的方向而去。
閔逍遙走在他身后幾步,看著那人沉默的背影,皺起眉頭。喬馨還在旁邊不停地指著街邊的一切想要閔逍遙看,閔逍遙卻聽不見她說什么了。快走了幾步追上禹幽然,閔逍遙道:“幽然,今日有些晚了,不如同我們一起在中都住一晚,明日一早你再回軒轅宮去?”
禹幽然搖了搖頭,“我走時已經跟我的幾個結義兄弟說好了回去的時間,到今天還沒回去,他們定然擔心了;況且再過三日便是宮主大壽,要忙的事情一定很多,我該早點回去幫忙才是。”
十幾日來,閔逍遙都在找機會想要和禹幽然好好談一談,可每一次都是失敗。今日他的挽留,禹幽然再一次拒絕,再要見到怕是要在軒轅越的壽宴上了,而那種場合,是不可能讓他們兩人好好談話的。壽宴過后呢,又要等到何時再見?閔逍遙心中煩悶,一把抓住了禹幽然的腕,“你到底怎么了,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好,你能不能告訴我?”
禹幽然掙了掙,沒有掙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沒有哪里不好。可不可以先放開我?”
閔逍遙沒有放手,目光如炬地看著他,“你不說清楚,我不會放開。”
禹幽然嘆了口氣,回過頭看了眼喬馨,只盼她一心欣賞中都街景,千萬不要注意到自己二人。可惜老天不幫他,喬馨跟在幾步之后,目不轉睛地瞧著他二人,目光不很友善。
閔逍遙見禹幽然回頭去看喬馨,心中似是明白了什么,“是跟馨兒有關么?她對你說了什么?”
禹幽然牽馬繼續向前走,“喬姑娘一心一意地待你,你不要再做會讓她誤會的事了,別傷了她的心。”
果然是這丫頭搗鬼,閔逍遙回頭看了她一眼,喬馨迎上他的目光,滿眼委屈。閔逍遙無奈地搖頭,放開了禹幽然的手腕,“我對馨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禹幽然疑惑地看著他。
閔逍遙直視禹幽然,“我只當她是妹妹。”
“為什么對我說這些?”喬馨也是,閔逍遙也是,為什么總是對自己說些本就和自己無關的事。
“我……”閔逍遙頓了頓,而后失笑,“是啊,我為什么要對你說這些呢……”
喬馨對他說那些話的時候,他未曾想過那些事,是以沒有想到她說那些話的原因。經過了喬馨的事,禹幽然自然不會不明白,閔逍遙急著在自己面前撇清他和喬馨的關系是為了什么。“逍遙,止步吧,陪著喬姑娘好好玩一玩,咱們軒轅宮再見。”禹幽然道,而后看了看閔逍遙,對方沒有答話,臉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閔逍遙停下腳步,看向禹幽然。
禹幽然對他微笑,“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
好一會兒,閔逍遙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禹幽然不知再說什么好,只好牽馬上路。
待得人群中再也看不到禹幽然的身影,喬馨才湊到閔逍遙面前,頗不開心地道:“逍遙哥哥,你為什么對那個人這么好?”
閔逍遙看了看她,“馨兒,我有一件大事要做,你幫不幫我?”
喬馨毫不猶豫地點頭,“逍遙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當然幫你。”
“那就好。”閔逍遙又看向禹幽然消失的方向,“要辦成這件大事,我必須要讓禹幽然全心全意地信任我,否則此事難成。”
喬馨想問什么事,可她知道閔逍遙現下是不會告訴她的,“那……你想讓我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閔逍遙笑了,笑容中有些冷,“我會接近他,必要的話,會讓他愛上我。所以你什么都不要做,不要阻止我接近他,也不要阻止他愛上我。”
喬馨立時便委屈地快要落下眼淚,“可是……我……”
閔逍遙安慰地撫了撫她的頭,“我說會讓他愛上我,可我沒說自己會愛上他,馨兒,你怕什么?”
喬馨眼里還含著淚,嘴角卻忍不住露出微笑,“那你對他的好,都是假的了?”
閔逍遙笑了笑,向弟子找好的客棧走去,沒有否認,卻也沒有承認。
禹幽然回到軒轅宮已是亥時,守在山腳的弟子們一見是他,紛紛上前施禮,并告訴他眾人都在為他擔心。弟子想要去通報,卻被禹幽然攔住了,這幾日想來軒轅宮上下都不輕松,已經這么晚,還是不要打擾大家休息為妙。將馬交給弟子,叫他們不用理會自己,好生守山,禹幽然一個人沿著階梯向山上走去。回來的一路都想著以后該是不會再和閔逍遙有任何糾葛了,他與喬馨的事,怎樣都與自己無關了。本該是輕松的,可不知為什么,分別前閔逍遙欲言又止的神情,竟是如烙印般刻在了禹幽然的腦中,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禹幽然心煩意亂地嘆了口氣,自己沒有做什么對不起他的事,可為什么就會覺得抱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