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洵半碗粥還沒喝進，便又開始吐了起來，竟是比昨日喝湯后吐得還兇。軒轅晗燁抱著他，輕撫他單薄的背脊，毫無例外地再次感受到深深地心疼。

折騰了一陣，等江天收拾妥當，為洛洵拿來干凈衣衫的時候，他卻是連更衣的力氣也沒有了。

軒轅晗燁接過江天手中的衣衫，“讓我來吧。”

江天很是放心地點頭，“我先去把碗洗了，過會兒就回來替軒轅大哥你，你好去忙你的事。”

洛洵一聽，求助似地看向江天，他可不可以不要什么事都交給軒轅晗燁去做啊。

江天卻不再看他，出了門去。

軒轅晗燁將中衣展開，抬手去解洛洵身上的衣衫。

洛洵將手按在軒轅晗燁的手上，卻沒有什么力氣將他的手拿開。

軒轅晗燁握住那只柔軟又帶著涼意的手，柔聲道：“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都已經累壞了，聽話換了衣服，好好睡一覺，行么？你昨夜幾乎沒睡，今早才睡了那么一小會兒，身體怎么受得了？”

睡歸睡，可他不想讓軒轅晗燁來為自己換衣。

軒轅晗燁點了點洛洵的鼻尖，“你的寶貝我都看到了，還有什么是怕我看的？”

洛洵頓時又羞了起來，好像要用盡全身力氣也要推開軒轅晗燁一般。

“我錯了我錯了，你千萬別動氣。”軒轅晗燁捉住他亂揮的左手，擔心他又碰到傷處，“這些事總要有人做的是不是？我說了你當我是小天的助手你家的下人便是，別想太多。”

他說的也沒錯，自己的自尊，早已在他面前變得支離破碎了，還有什么好堅持的呢？洛洵放棄了掙扎，無力地靠坐在那里看著軒轅晗燁。

軒轅晗燁動作輕柔地為他除去了中衣，又快速將干凈的衣衫為他穿好，生怕凍著了他。即使為他忙著，即使動作很快，還是無法忽視看到他袒露的前身時心中的那抹悶痛。他白皙的膚色下兩側的根根肋骨清晰可見，胸膛的起伏似乎也很是無力，即便是看見了他光裸的身子，可又怎能容得自己有絲毫邪念了？軒轅晗燁屏住了呼吸，覺得自己胸腔的疼痛，已經遍及全身。

抱起洛洵讓他平躺下來，軒轅晗燁將他的褻褲拉下。潔白纖長的兩條腿雖是很細，卻也不影響美觀，軒轅晗燁此刻卻無心欣賞。他將干凈的褻褲為洛洵穿上，才提到膝邊，便見他左膝外側有一處不小的淤青。軒轅晗燁嘆了口氣，“你啊，腿撞痛了怎么也不說……指給我看呢？”話到半路才想起洛洵不會講話，軒轅晗燁便改成了“指給我看”。

洛洵本來很是擔心軒轅晗燁也會想從前的姚義一樣對自己起歹念，始終是閉著眼睛忍受這一切，想若是再有那么一次，自己的命說不定也就到頭了。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那人近乎嘆息的一聲責備，他和姚義所在意的，的的確確都是自己的身體，不過這中間的差別可就大了。洛洵覺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如他說的吧，在成功讓他離開這里之前，且就當他是小天的助手好了。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洛洵雙目中都是坦然，他慢慢撐了身子想要再次坐起。

軒轅晗燁急忙來扶他，“你吐過之后都沒什么力氣了，怎么還亂動？”

洛洵看了看傷處，在傷處旁邊用力按了一下，腿也跟著顫抖了一下。

軒轅晗燁忙拉住他的手，“明知道會痛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洛洵看著他笑了笑，又指了下傷處，擺了擺手。

軒轅晗燁想了想，道：“因為腿本來就會痛，所以不知道撞傷了？”

洛洵點頭。

軒轅晗燁又扶他躺下，“我知道了，你躺好不要動，等你腿不痛了，我再幫你用藥酒揉一揉。”軒轅晗燁將一只手探到洛洵腰下，將他的腰抬起了些，另一手為他將褻褲拉上來穿好，而后又慢慢放下他的腰。

洛洵感覺得出，軒轅晗燁的動作自始至終都很輕柔，對照顧自己一事很是有耐心。只是自己就是這樣一個麻煩的存在，他這份耐心又能夠堅持多久呢？也許自己不用刻意想辦法，再過一段時間，他自己就會厭煩的。

軒轅晗燁為洛洵蓋好被子，坐到他的床前，“睡吧。”

的確很是疲憊，可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睡得著。每次生病或是毒發都會這樣，起初的時候昏迷不醒，一旦醒了再要入睡就會很難。吃了的東西會吐出來，睡眠又很差，因此身體好得很慢，還要江天陪著自己受罪。洛洵搖了搖頭，手從被子里拿出，指了指軒轅晗燁，又指了指門外。

軒轅晗燁握住他的手，“你睡著之前，我哪兒也不去。”

不是江天說他還有事要辦么，等自己睡著，說不定要等到入夜了。洛洵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沒能成功，便放棄了。

軒轅晗燁將他的手塞到了被子下，卻沒有放開，“閉上眼睛，乖。”

洛洵嘟嘟嘴，不滿他像哄孩子一樣對自己說話，可還是聽話地閉了眼睛。

軒轅晗燁將聲音放輕道：“我等下要出去一趟，你要乖乖睡久一點，等你醒來了，我也就回來了。睡飽了這一覺，你也有力氣了，等晚些時候新羽也會來，他再給你看一看，就會好的。”

他說的好像真地自己睡一覺就會好起來一樣，全身的疲憊叫囂著襲來，竟真有了困意。在他身旁會很放松很想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為什么這個人總能帶給自己很多不同？不過有個人守在自己身旁哄著自己入睡的感覺，真地很好。沒有爹娘照顧的自己，從小就很少有這種經驗，就算從前的江叔江嬸很疼愛自己，也沒有費心到連睡覺都要看著的程度。溫暖從被他握住的手中散開，慢慢流入四肢百脈，腿上的痛好像感覺不到了，只有困意越來越濃。迷迷糊糊入睡的前一刻，洛洵想自己如果再沉溺下去，恐怕是會無法抽身的吧……

聽聞洛洵的呼吸聲平穩均勻了起來，軒轅晗燁知他是睡著了，可是洛洵一向淺眠，他也不敢怠慢。沒敢就此放手，而是又等了好一陣，洛洵好像睡得更沉后，軒轅晗燁才極為小心地放開了洛洵的手，為他掖好了被子，離開了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