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顧奶奶眉梢上帶著的喜意，我知道顧奶奶一定是經常把這些照片拿給別人看。我大概猜測到，這些照片里面應該藏著顧奶奶許多美好的回憶。

果然，顧奶奶拉著我坐在病床旁，湊過臉來指著屏幕的照片說道：

“這些照片啊，都是臭小子很小很小時候的了，我就是怕弄壞他的照片，就讓他給我弄了個手機拍了下來。”

說著，顧奶奶滑動著手機，把屏幕放在我面前，手機屏幕上是一個胖胖的穿著紅棉襖的小男孩，顧奶奶瞇著眼笑道：

“你看你看，那臭小子很小的時候是不是圓圓的？就像是個球一樣吧，叫他胖胖很形象是吧？那個時候顧黎生可是可愛著呢。”

我笑著看著奶奶手機里面的那個小胖人兒，那會兒顧黎生的長相還沒有長開，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在同齡人里面卻已經是非常可愛的了。

我一張張細細慢慢地看著，看得出來顧黎生小時候應該是挺受寵的，小時候的照片都非常全，每一年都有。只是往后看，大概十來張之后，卻是出現了一個女孩的身影。

照片中，顧黎生的個子已經拉長了，那個時候的他穿著一件紳士的西裝，酷酷拽拽地看著鏡頭。而在他的身邊卻是站著一個女孩子，穿著一件漂亮的公主裙，膽怯地拉著顧黎生的手。

而顧黎生雖然面上有幾分嫌惡，但是手卻是反扣住了小女孩。

我看著這張照片，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些酸酸的，看向小女孩的眼眸帶著幾分羨慕之色。

這一刻的我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占有欲是那么的強烈，很想從小就和顧黎生認識，也很想參與到他的童年中。

再往下翻去的時候，顧奶奶剛才一直興致滿滿地和我講述照片背后的故事，卻是在這一張的時候，神色帶著幾抹傷感，仿佛是回憶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樣。

我看著手機的照片，這個時候的顧黎生，整個人依舊拽拽的，可是稚嫩的臉上明顯染上了與年齡不符合的冷漠之色。

這個時候，顧奶奶嘆了一口氣，神色傷感道：

“哎，以前那小子雖然性子別扭，倔了一些，但是還是挺陽光的。可是，誰知道那一年發生了那樣子的事情，一下子把那小子的整個性格給改變了。就是笑，他都懶得笑了。”

我心里猛地抽疼了一下，想說點什么最終卻沒有說什么。雖然我很好奇，但是我很清楚奶奶現在需要靜養，要是回憶起以前傷感的事情，可能會情緒不穩定。

顧奶奶嘆了一口氣之后，繼續給我一點點敘說照片背后的小故事，盡管后來顧奶奶講得依舊很開心，可是我卻依舊能感受到顧奶奶心里藏著的傷感。

不一會兒，似乎是翻到了最后一張照片，顧奶奶笑著的眉梢又低了下去，眼眸微微閃動。

在我低頭去看那一張照片的時候，我心里猛地顫了顫，指間瞬間灰白。

照片里，一個扎著辮子的女孩低頭不知道在看什么。而此時的顧黎生直直地站著，那時的他估計二十三四歲，整個人站在女孩面前，皺眉盯著女孩，像是保護神一樣。

我看著照片中顧黎生帶著強烈保護之色的眼神，心里不自覺地有些發酸。

然而，這個時候的顧奶奶，那張一直笑著的臉卻苦了下來，神情在剛才的傷感上添加了幾抹哀愁。好一會兒，顧奶奶才顫抖聲音說道：

“這張是很美好的照片了。后來啊，小芙出事了，我知道那件事情對那小子打擊挺大的，那小子自責了好幾天沒吃飯。最后直到他暈倒了，被送進醫院打了兩天的吊針才醒過來。”

小芙？

我立即敏銳都捕捉到了這個名字，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總是覺得這個名字像是在哪里聽過，不過我一時又想不起來。

這般想著，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沒經過大腦思考，就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奶奶，小芙是誰？”

話音剛落，我清楚地看到顧奶奶眼眸猛地閃動了一下，我心里立即也跟著咯噔了一下。

我看著顧奶奶，就是這么直直地看著她，期待著她的答案，但是心尖卻也在顫抖著。

只是，就是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突然開了，顧黎生走了進來，朝著顧奶奶嘟囔道：

“奶奶，你怎么又把我的照片拿出來了？”

我回頭看著顧黎生，原本以為他早上有急事回去，最早也要明天才回來，沒想到他竟然回來得那么早，而且還是那么湊巧。

顧黎生說完，坐到奶奶面前，無聲無息地把奶奶的手機合上了。

我看著顧黎生的動作，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感覺顧黎生似乎是不想讓我看到這些照片似的。就像前幾天有人打電話給他時，他不想給我聽到一樣。

與此同時，顧奶奶看到顧黎生回來，興許是忘記了我的問題，拍了拍顧黎生的肩膀，笑著道：

“這有什么，這不是給你未來媳婦看的嗎？還怕以前的模樣見不得人啊？”

“我不管，反正都是丑照。”顧黎生難得無賴一回，逗得奶奶咯咯咯直笑。

此時的我，默默地看著面前顧黎生和奶奶開心的互動，心里沉沉的，一點都笑不起來。

我靜靜地看著近在眼前的顧黎生，也許是沒有自信的原因，現在的我竟然看著他有一些陌生。

這幾天以來，只要一提到一些事情，顧黎生似乎就有些反常。這一些事情也在無形之中，橫在了我和顧黎生之間，形成了虛擬的看不見的坎兒。

可是盡管如此，我依舊沒有詢問顧黎生。因為，我在等顧黎生，默默地等著顧黎生。

我很想，他有能夠主動和我說清的那一天。

只是我沒有想到，現在的我完全想錯了，當真相來臨的那一刻，我完全接受不了。那一刻的我，真希望，顧黎生就這么一直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