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在他的側臉，他整個人像是度了一層光圈，顯得熠熠生輝，他聽到顧念的話之后唇角微微彎起了一個弧度。

“緊張？”

他有些不懂。

見到男神當然會緊張啊，她在心里面想，話到嘴邊又是：“那么多人看著，當然害怕。”

江亦琛瞥了撇嘴，兩個人在領獎臺下的長椅上坐下，望著操場上踢足球的男生，他仔細觀看了一下，紅方七號隊員似乎很厲害，盤球過人射門一氣呵成，場上一陣歡呼，一旁的比分盤緩緩打出了一比零，江亦琛笑道：“這個七號有我當年的風采。”

當年他的足球球衣是七號，籃球球衣是十一號。

“嗯？”顧念疑惑道：“我怎么從來沒見你踢過足球？”

江亦琛轉過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我見過你打籃球。”顧念轉移話題。

“是不是很帥？”

當年江亦琛打籃球必然轟動全校，女生經常圍在籃球場邊看他打籃球，投籃若中必然滿場歡呼，一中之光江亦琛名不虛傳。

顧念笑出聲來：“你每次進一個球，女生們都在尖叫給你鼓掌。”

“是嗎？”他也笑：“我都不記得了！”

他可是從小男神到大。

她不記得了，她記得清清楚楚：“校花凌舒情學姐還給你送水！”

當時傳言凌學姐喜歡江亦琛，校花校草級別的的確很登對，二者又都是學霸級別的，不過江亦琛高三了，心思都在學習上面。

“那你記得真清楚。”

“我記性好著呢！”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莫名有些甜蜜在心里，臉上難得浮現一點笑容：“你那時候可真好，騎了我的自行車還跟我道歉，給我買冰淇淋，其實我當時很生氣，但是被甜筒收買了，想著也不好意思罵你了，本來都準備和老師說的。”

江亦琛那會兒就套出她的姓名和班級。

他也笑，眼眸里面全部都是溫柔。

“你那會還挺傲嬌，路上我和你打招呼你都不理人的。”

那哪是傲嬌啊，明明是自卑啊。

男神是家世好成績好體育好全面發展的優秀學生，她不顧就是個普通女孩子罷了，十二歲的年紀，還沒發育開，暑假兼職掙學費，曬得很黑，脖子和臉是兩種色號，再說了那時候那么多女生喜歡他，她并不覺得江亦琛就能看上自己。

她青春期還有一陣發胖，初高中的時候并不出色顯眼，頂多算清秀的美人，大學之后才逐漸褪去嬰兒肥變得好看精致起來。

“我要是理你了，別人肯定覺得我和你認識，被人嫉妒我就在這學校待不下去了。”

她沒有說假話。

進一中的時候就聽過八卦說曾經有一對一輔導活動，江亦琛的輔導對象是同班的一個貧困的胖女孩，后來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女孩就輟學了，有人說是家庭貧困沒法繼續學業，她本人也不想讀書了，有人說是被校園暴力了，好像有人看在她在女廁所被人打了，眾說紛紜。

陳年往事細枝末節，江亦琛有可能連記憶都沒有了。

顧念喝了一口奶茶問：“你那時候喜歡我嗎？”

她就這么自然而然問出來了，沒有帶絲毫的猶豫。

時光有點久，他對她的喜歡也是由淺變深，循序漸進，他說：“有好感，覺得你很可愛，算是喜歡。”

他沒有騙她。

青春期的男孩也就是這樣了，模模糊糊的感情定義不了愛，也就只是喜歡，出于對外表的喜歡。

顧念低低道：“我那時候又瘦又黑，難為你還看上了。”她伸出自己白皙的胳膊和江亦琛的胳膊做對比：“比你還要再黑一點。”

江亦琛扣住她白皙纖細的手腕問：“為什么要問過去，不問現在和將來？”

過去喜不喜歡對于現在沒有太多必要，現在和將來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她顯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吾愛顧念。

她想聽他親口說。

可是又怕他說了之后徹底摧毀她的心理防線，讓她放棄之前做的所以努力留下來。

夕陽燃燒了最后一點光輝，天色逐漸暗沉了下來，顧念好像有點餓，拉著江亦琛說要去吃一中后門的牛肉面。

他的保鏢就在暗處，這種在大庭廣眾之下露面的舉措并不適合他，江亦琛想著她要離開，那么就帶她體驗整個城市最后的風景。

面館顯然已經被清理過了，等他倆進去的時候，本店打烊的牌子就被掛了起來，顧念還想著這店面怎么這么冷清，要了兩份牛肉面，老板也是大方，面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牛肉，面端上來的時候，顧念就驚訝了，她小聲問江亦琛：“你是不是提前和老板打招呼了？”

江亦琛淡笑不語。

她咬了一口鹵牛肉，是熟悉的味道，她忍不住贊道：“一直說要來吃面，一直都沒時間，終于有機會了。”她吸溜了一口面條，一本滿足：“你是不是沒有來這里吃過？”

“沒有！”江亦琛誠實回答：“我媽她不準我在外面吃。”

江媽媽不準他在外面吃飯，嫌棄不干凈，他初高中家里都是有阿姨做飯的，江媽媽工作不忙，會經常來學校送飯給他吃，陪著他在食堂吃完飯等他上晚自習再走。

他爸爸倒是很少出現，基本上重大慶典才會來，比如校慶這種日子。

“那你能吃習慣嗎？”顧念躊躇著問：“好像有點辣啊！”

“還行。”他吸了一口面條，但是有被辣到，瞬間咳嗽了起來。

顧念一言難盡，給他倒了杯水說：“慢點慢點，我已經要老板少放辣了。你胃不好，太辣了會不會胃疼？”她想起來什么：“要不別吃了，換點清淡的？”

“不用。”江亦琛慢慢喝著涼開水說：“點都點了，浪費不好。”他笑著說：“我也不是那么沒用，被嗆到了而已。”他怕掃她的興如是說道。

生于北方長于南方，后來混跡于南洋，錦衣玉食的江家嫡長孫的日子他有過，風餐露宿市井小巷謀生的日子也有過，他對食物沒有挑剔之心，食材對他來說并沒有很大的區別，區別只是在于和誰在一起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