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琛問她相不相信他。

信嗎？

顧念望著他的眼神，忽然躊躇了，語言也不知道該怎么去組織。

若換作是以前，她一定毫不猶豫地說相信，那時候，他就是一道出現在她生命之中的光，給了他無盡的希望，所以那會兒她是相信他。

然而現在——

江亦琛說完這句話之后就盯著顧念的眼神，一眨不眨。

顧念遲疑了長達一分鐘，最終還是點下頭來。

內心深處，她還是依賴他的，相信他的。

“你既然信我，那好，聽話，去洗臉換衣服吃飯然后我送你去考場，別忘了，你報名費交了兩千。”

最后一句話簡直就是定心丸啊，雅思費用將近兩千，可以好多天的飯了，顧念覺得他要是早點說這一句話的話，沒準她也不糾結這么多分鐘了。

顧念乖乖去洗臉了，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包子和豆漿還有余溫。

她在啃包子，江亦琛就坐在她對面發短信，發完短信指了指餐桌上牛皮紙袋說：“我去C市出差給你帶的特產，桂花糕，核桃酥，還要火腿小餅。”

“是那家李記嗎？”

“嗯。”

“我知道，是家網紅點，據說每天都是很長的隊伍，要等幾個小時。”

“沒那么夸張。”江亦琛矜持道：“排了四十分鐘。”

顧念喝著豆漿，沒空說話，聽到江亦琛這么說，她也接不了話，啃完包子說：“你有給阿姨帶點嗎？

她換了稱呼，江亦琛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后知后覺知道是誰之后淡淡道：“我媽不愛吃這些。”

“好吧，謝謝你了，我收下了。”

考點設置在A大，開車過去一個多小時，顧念出門的時候已經八點了，她匆匆忙忙檢查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丟東西之后，才放下心來。

今天周六，江亦琛也沒有睡懶覺，早早就起了來了顧念這邊，等會兒他還要往醫院去一趟，雖然有點辛苦，但是倒是讓他生活多了煙火氣息。

一個人孤單久了，那么就不再害怕孤單了，但是驟然之前得到熱鬧卻又在驟熱之間失去，嘗盡了熱鬧的滋味忽然之間變得冷清，那會比一直孤單還要更難以讓人接受。

江亦琛走了高速，顧念還帶著耳機，默默背單詞呢。

看樣子她倒是沒有什么緊張的，背到一半的時候，顧念手機響了起來，她拿起來一看，是微信有消息進來。

溫景梵的信息。

他還記得今天她考試呢，還特意來問了一句，祝她考試順利。

那天之后，顧念也沒有和溫景梵再聯系過，其實挺可惜的，他們也許可以成為相互欣賞的同行，可是一旦動了別的感情，一方情意深重，而另一方毫無波瀾，那么這段關系最后連朋友也做不成了，更不用互相欣賞了。

顧念只想躲著他。

江亦琛隨便一喵，看見她在發呆，盯著手機屏幕躊躇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過了好久，她手指才在手機鍵盤打字：“謝謝你啦，我正在去考場的路上。”

“嗯，這個月底布魯塞爾設計大賽的獎項就會出來，會公布在官網上，你記得去看也要留意自己的郵箱，獲獎者會被邀請去布魯塞爾領獎。”

這個獎項，上一屆亞洲人獲獎還是十年前了的一位年輕才華橫溢的霓虹國設計師，可惜的曇花一現，那位設計師在得獎之后迅速隕落，最后籍籍無名，再也沒有好的作品出來。

他獲獎的年齡也是二十三歲。

到考場的時候，江亦琛先下車，然后替她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顧念解開安全帶下車，深深吸了一口氣，說：“我先進去了。你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今天陽光很好，江亦琛微微瞇起了眼睛，說：“等一下。”

他伸出手，將她抱在了懷里說：“考試加油。”

然后他目送著顧念帶著文件袋進了考場，然后上了車開到了醫院。

早上的時候，醫生已經給顧心菀檢查了身體各項機能指標，都處于正常的狀態，她現在處于一個恢復期，狀態還不是特別穩定，受不了外界的太大的刺激。

正好護士準備推著顧心菀下樓去曬曬太陽，正好江亦琛來了，干脆就接受了這個活。

這里的護士都已經眼熟江亦琛了，平時在茶水間也會討論江亦琛和顧念的關系，看得出來，江亦琛是真的喜歡顧念的，畢竟對她媽媽都這么有耐心，對本人一定是真愛無疑了。

幾個未婚小姑娘紛紛表示想嫁，畢竟這樣孝順未來丈母娘的男人簡直就是男人楷模啊！

江亦琛推著顧心菀下樓，想了想也不知道找什么話題來聊天，還是顧心菀先開口說：“就在前面停下吧，我看會兒小孩踢球。”

顧心菀一向喜歡孩子，喜歡和學生打交道，覺得他們很有朝氣，充滿著希望。

草坪上一直都有小孩在玩皮球，顧心菀瞇起眼睛看了會開口道：“念念都跟我說了，她跟你結婚又離婚了。”

“嗯，是我的錯。”

“你認錯倒是挺快。”顧心菀難得笑了，她兩鬢已經有白發了，笑起來眼角也帶著皺紋，常年的臥床讓她臉色蒼白憔悴，身形更是消瘦，然而這一笑，卻還是有種溫和柔美的風情。

“所以，你現在是怎么打算的。”顧心菀又開口問道。

江亦琛思考了會兒開口，卻是說得顧念：“她今天去參加雅思考試了，準備出國。”

顧心菀也沒有太多驚訝說：“她一直都想出國深造，要不是我突然出了意外，她現在應該已經在國外了。”

那樣，應該就徹底和江亦琛擦肩而過了。

所以說，命運就神奇在這里，你永遠不會預知到會發生什么事情，也不會預知到會遇到什么人。

“她出國后，我會替她照顧您。”

顧心菀沉默了，半晌才道：“我聽過一些你的事跡，年輕有為，商界奇才，可是坦白來說，你不適合顧念，同時來說，她也不適合你。”

江亦琛剛想爭辯幾句，合適不合適這種憑著一句話也不好定下來。

但是顧心菀一句話就把他堵得死死的：“不然你們也不會以離婚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