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凡說到做到,很快就將盯著容琛的命令吩咐了下去。
可還沒等打探到什么消息,靈玉就敏銳的發(fā)現(xiàn),容琛最近總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平心而論,容琛做的十分隱秘,每次出現(xiàn)的時機都非常巧合,剛開始靈玉完全沒發(fā)現(xiàn)有哪兒不對,直到巧合的次數(shù)變得越來越多,她這才逐漸察覺到不對。
在又一次巧合相遇,靈玉終于沒再避開,而是在原地停了下來。
昨夜剛剛才下過一場大雨,地上到處都是濕漉漉的,她特地挑了個鋪著鵝卵石的地方站著,背后是蒼翠碧竹,身側(cè)是小橋流水,她一身青衣融于其中,遠遠瞧上去倒宛若一副清新出塵的風雅山水畫。
——如果不看臉的話。
容琛眼中閃過一抹深思,面上卻是副溫柔似水模樣,“泱泱,好久不見。”
靈玉溫婉一笑,意有所指道:“我最近倒是經(jīng)常見到攝政王殿下。”
容琛聞言一愣,似乎非常驚訝,“哦,是嗎?那你怎么不和我打招呼?最近事情比較多,我來去匆匆的,倒是未曾留意到你。”
靈玉忍不住微微蹙眉。
從剛剛開始,她就一直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容琛,可無論是語氣還是表情,甚至包括走過來的姿態(tài),容琛都完全表現(xiàn)的無懈可擊。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冒牌的,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以假亂真到這個地步,世上還有什么人是他不能冒充的?
“泱泱怎么這樣看著我?”見她看著自己不說話,容琛也不生氣,反好脾氣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柔聲笑道:“是我臉上有什么不對嗎?”
靈玉醒過神,慢慢搖了搖頭,“沒,我剛在想其他事。”
“怎么?可是有人為難你了?”
這毫不掩飾的擔憂語氣,和明顯變得緊張的表情,都和往日一般無二。
靈玉都忍不住開始佩服他了。
模仿一個人并不難,可要做到以假亂真,卻并不容易。
說老實話,她雖然可以感覺到面前這家伙并不是容琛本人,可要讓她說出這家伙究竟哪里有破綻,她這一時半會的還真說不出來。
垂眼掩下眸中憂色,靈玉佯作若無其事的笑道:“攝政王這話從何說起?我又不是那種喜歡惹麻煩的人,也沒什么讓人嫉恨的地方,誰會閑著沒事干和我過不去。倒是你行色匆匆的,可是有什么要緊事?”
說著微一停頓,她又體貼的補充,“你要有事只管去忙便是,用不著管我。”
容琛深深地看她,“看見你就沒事了。”
“……”
靈玉一時無言,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干巴巴擠出句,“既然無事,那不如隨便走走?聽說園子里的花最近開的頗為妍麗,倒是值得觀賞一二。”
容琛聞言立刻附和道:“極好,那我命人去燙一壺清酒,有花無酒可不行。”
說著便扭頭吩咐了一聲。
小廝一直遠遠地垂手站著,并不敢輕易靠前,得了他的吩咐后,這才轉(zhuǎn)過身一溜小跑的跑遠了,速度快的完全不容靈玉拒絕。
靈玉也想試探一下容琛,想了想便沒有開口阻止。
兩人比肩朝園子方向走去。
剛下過雨的空氣十分清新,偶爾刮過一陣風,也不再燥熱,反有絲沁人的涼意。
靈玉一直不動聲色的套容琛的話,直到走到園子門口,她這才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容琛始終擋在她身側(cè),確保不讓涼風吹到她分毫。
這份體貼可以說是細微入至。
以前容琛也經(jīng)常這樣。
容琛為人謙遜有禮,對待靈玉更是溫柔周到,即便暗地里替靈玉做了什么,嘴上也從不邀功,有時候連靈玉都會不小心忽略過去。
靈玉一時間感慨萬千。
可越是這樣,她就越忍不住懷疑,眼前這人的真實性。
容琛的體貼,那是真的體貼入微,可眼前這人卻讓她覺得有些刻意了。
想到這,靈玉心中不由一沉,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這只是她的懷疑,而且還是完全莫須有的懷疑,根本沒法成為佐證……
“真假”容琛,讓靈玉著實有些頭痛,同一時間,遠在宮外的木凝一,因為早已知道真相,更是坐立難安。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南宮辰的手段。
雖然南宮辰有答應過她,不會要了容琛的命,可以南宮辰陰冷惡毒的脾性,容琛落到他手里,不脫層皮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猜測沒錯。
真正的容琛此時確實受盡了折磨。
身為大楚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容琛雖說不上是天人之姿,可因為身份高貴,容貌不俗,瞧著那也是風度翩翩,儀表非凡的。
可自打他落入南宮辰的手里后,短短時間他清俊的臉龐就完全凹陷了下去,十根手指枯瘦仿若干柴,全身上下鮮血淋漓,幾乎找不到一塊好肉,便是再親密相熟的人看見他,怕是也無法在第一時間將他認出。
此時他就那么奄奄一息的躺在骯臟的稻草堆中,呼吸清淺短促,若不湊到他眼皮前細聽,幾乎都和死人沒什么兩樣了。
有獄卒見狀忍不住擔憂道:“他不會死了吧?”
旁邊的搭檔聞言白了他一眼,“死就死唄,陛下都不擔心,你操心個什么勁兒?”
“話也不能這么說。”獄卒四下打量了番,確定沒有外人偷聽,他這才壓低了嗓音,小小聲道:“我聽說這家伙是大楚國的攝政王,攝政王你知不知道,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這樣一個大人物死在我們這,大楚國能善罷甘休?”
搭檔聞言不以為然的嗤了一聲,“陛下既然能將他丟在咱們這兒,那心里肯定是早有成算了,你難道還會比陛下聰明不成?”
那肯定是沒有的。
獄卒惶恐的連連擺手,“我就隨口這么一說,豈能比陛下相提并論,你可別瞎說害我,我還不想腦袋搬家呢!”
“瞧你這慫樣,這里又沒有外人。”
“小心點總是好的。行了,不說這個了,今天正好無事,我請你喝酒。”
“那我可不和你客氣了!”
兩人搭著肩勾著背,說說笑笑的朝外面走去。
沒有人看見,稻草堆里奄奄一息的容琛忽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