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老爺子想到最后，滿目滄桑地看著慕震的牌位，在心中許了很多寄愿。

包括希望慕少凌以后的一切都順利，能順利接回阮白還有他最小的曾孫女。

他希望慕震在天之靈，能夠保佑慕家長久興旺發達。

慕老爺子想了很多，直到管家提醒：“老爺子，該讓其他人上香了。”

他才回過神來，杵著拐杖，整個人的氣勢老了很多，他讓出位置，讓他們上香。

慕家的人按照輩分，輪番給慕震上香。

祠堂里香的味道很濃，慕老爺子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上香過后，就是叩拜這些習俗。

慕老爺子是慕震的父親，所以不用叩拜，他看著一個個晚輩暫時停止了爭吵，在那里叩拜，滄桑的眸子深深凝望著。

要是他們以后也像現在這么和諧，他也不至于把所有人都趕出老宅。

所有儀式完成以后，慕老爺子對他們揮了揮：“你們先出去吧，我想在這里待會兒。”

“爺爺。”慕少凌知道蔡秀芬與張婭莉的爭吵讓老人家心里頭不舒服，所以才會留在這里。

他想要留下：“我來陪著您。”

蔡秀芬一聽慕少凌會留下，立刻給慕睿程一個眼色，示意他也要留下，這樣才好。

慕睿程假裝沒看見。

蔡秀芬憤憤地捏了一下他的手。

慕睿程吃痛一聲。

慕老爺子自然知道蔡秀芬是什么想法，他目光冷凝，用滄桑遮蓋住深處的情緒：“行了，都出去吧，有管家在這里陪著我就行了。”

慕少凌聞言，只好帶著孩子離開。

張婭莉本還想拉上一個孫兒，跟蔡秀芬好好炫耀一下，還是她的兒子本事，一下子就生了三個。

沒想到，三個孩子看見她走過來，像兔子一樣，全都跑了出去。

他們也顧不上這個動作會讓慕老爺子不悅。

張婭莉抿著唇，陰沉著臉離開。

蔡秀芬看了慕老爺子一眼，也冷哼一聲的離開。

祠堂里剩下管家陪著自己后，慕老爺子松了一口氣，看著慕震的牌位喃喃自語：“今天注定不太平咯。”

“老爺子。”管家聞言，輕聲喚了一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來安慰老人家。

“我沒事，就是感慨一下。”慕老爺子搖了搖頭，看著慕震的牌位，香還沒滅，煙霧裊裊，他又道：“你說今天是他的忌日，這個家也好不容易才有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但是他們聚集在一起，又吵架，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就算沒有張婭莉，蔡秀芬依舊能惹事，她看不慣張婭莉，也就看不慣跟她有關系的人，就會惹事，你說這事情怎么就那么煩呢？”慕老爺子又道。

“老爺子，他們也只有今天待在這里。”管家想了想，只能這么安慰。

慕老爺子悠悠嘆息一聲，說道：“我之前讓他們都搬出去住，就是嫌煩，嫌吵，可哪個老頭溝子不喜歡兒孫滿堂的陪在身邊的？兒子不在了，孫子們都帶著他們的孩子出去了，剩下我這個孤寡的老頭子，唉……”

管家一怔，這番話還是他第一次聽見。

原本以為慕老爺子讓他們搬出去就是圖個省事。

可沒想到，老人家其實心中還是渴望他們都能陪伴在身邊的。

“老爺子……”管家想要安慰著。

慕老爺子卻指著慕震的牌位道：“你啊你，是給了我一個優秀的繼承人，但也給我增添了不少的麻煩，現在好不容易一家人都在老宅這邊，她們兩人卻吵吵鬧鬧的，煩都煩死了。”

管家見老人家這個模樣，哭笑不得。

這老人家還愛跟過世的人較勁上了。

只是較勁有用嗎？

根本沒用。

因為慕震做過的事情已經全部發生。

而且他直接兩腿一蹬的就過世了，剩下的事情，也只能讓慕老爺子去解決。

“慕震啊，你倒是荒唐，倒是走得早，卻讓你爸我，無語啊，收拾你留下來的爛攤子，看看少凌，成功吧？那是成功，要不是遇到心愛的人，現在恐怕還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啊！”

慕老爺子的話，讓管家尷尬萬分。

誰說不是呢？

慕少凌的成功來自老爺子的培養。

但是老爺子的培養其實不算成功，過往的經歷還有老人家對他的嚴苛，讓慕少凌整個人很嚴肅。

后面有了愛的人，有了孩子，才像個正常人。

想起之前，他倒是像個無情的工作機器。

“老爺子，您也別想那么多了，想太多事情，容易傷神。”管家說道。

慕老爺子冷哼一聲：“傷神就傷神，我現在時常在想，什么時候才能下去陪他們，現在這個家喲，哎喲，頭疼頭疼。”

“要不是念穆之前一直給我調理身體，說不定我已經被他們氣得下去陪了他們了！”

老人家的話讓管家嚇了一跳。

“老爺子，這話可不興說啊，你前幾天還說預感過一段時間會發生好事情呢，您得長命百歲，見證無數的好事情發生。”

“還是你會說話。”慕老爺子此前一直對著慕震的牌位聊天，這會兒才悠悠地轉向管家。

“這也不是我會說話，大家都是這么想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長命百歲，所有人都會開心的。”管家說道。

長命百歲？

除了幾個孫子還有曾孫希望他長命百歲，那兩個兒媳，恐怕早就像讓他早日歸西吧。

想到這里，慕老爺子說道：“行了，我說的這些話啊，你也別跟少凌說，他現在很忙，免得他還擔心我這邊的情況。”

“老爺子，您不讓我說我自然是不會說的，只是您能說一下，為什么突然會有這些負面的想法？”管家不明白，即使今天是慕震的忌日，但是說句不應該的，慕震已經過世了三十多年。

再痛，也不會有什么大的影響了。

慕老爺子今天的言論，實在是異常。

平時老人家可不會說這種話的。

慕老爺子雙手都搭在拐杖上，語氣無奈解釋：“那還不是因為過了一段安寧的日子，現在又被他們鬧得頭疼嗎？”

管家想了想，也是。

自從讓慕睿程一家也搬出去后，慕老爺子的生活安靜了很多。

今天不但蔡秀芬回來鬧，張婭莉也回來鬧……

管家明白了，老人家這不是想念慕震，只是祠堂這邊可能是整個老宅最安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