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兩人這一夜,沒睡好,也沒有任何交流。
第二天天亮,安素曦幫他收拾好了行裝,還給他煮了碗面條。
他問道:“我能不走么?”
她搖頭:“不能,顧家需要你。”
“你就不需要么?”他語調有些冷,也有些落寞。
她把心酸藏得嚴嚴實實:“這么多年我都一個人過的,早就習慣了,何況……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他沒說話,也沒吃那碗面條,走到門口,又回頭看著她,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出口。
她站在窗前看著他的車開走,心一點點的沉了下來,為什么這么難過?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過了許久,她坐到餐桌邊開始吃那碗面條。
其實她做的面條也不好吃,可每次他都連湯一起喝干凈。
或許是面條太燙,她的眼淚落進了湯里,味道更咸了。
已經到了公司開年上班的時候,她給陳生打了個電話,海城她暫時回不去,也不可能去上班了。
當她說明的時候,陳生嘆了口氣:“其實……顧家老爺子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
陳生沒有說太多,她也懂了:‘我知道了,正好嘛,我不回去,你也不為難。’
陳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對不起……”
她沒說什么,掛斷電話,有些悵然若失,人生好像失去了目標,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原來老爺子早就跟陳生招呼過了,她就算想回K創,陳生也不敢要她了。
在海城,顧家只手遮天,同是設計公司,想搞垮K創,簡直不要太簡單,所以,老爺子過去對她有多好,現在就可以做得有多絕。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調整好心態,找一份工作,開始新的人生,接受新的圈子,跟過去的一切道別。
人生不就是這樣的么?
她只花了一天時間調整心態,然后去附近城市找工作,臨了發現,她的專業竟然毫無用武之地。
她無法接受超市收銀員的工作,也做不來,思來想去,備了臺筆記本電腦,賣設計稿。
每天她都會沒事的時候看看手機,她在期待顧宸能聯系她,可每次,都是失望。
她不斷的回想他離開的那天是什么情形,好像不算鬧掰?可為什么不再聯系?
他離開后的半個月,她忍不住打了個電話去,可提示,竟然是關機。
她知道他在海城,但是,她不能去找他,聯系就這么斷了。
眨眼初春,枯樹上的枝丫冒了綠芽,幾天時間就茂密了起來。卸下身上厚厚的棉衣,卻帶不走身上的倦意。
……
三個月之后,安素曦終于在手機新聞上看見了顧宸的影子。
他整個人身上透著生人勿近的氣息,面無表情的站在媒體面前,新聞導報的是S·C的最新動向,從頭到尾的采訪也就不到兩分鐘,他說了不超過三句話。
老爺子就在顧宸身邊,是坐在輪椅上的,氣色還算好,頭發白得更多了。
手機提示電量過低,她才回過神來,不知道已經反復看了多少遍。
心里的失落,在設計稿賣出去的時候稍微減輕了那么一點點,買家直接問了價格,二話不說把錢打給了她。
有了這筆錢,她能在小鎮渡過一陣愜意的時光,不用每天忙忙碌碌,但她不敢閑下來,閑下來就會想到顧宸,會想到小寶和小貝。
她每天忙碌于畫設計稿中,反復修改,追求最好,以半個月、一個月出一張稿子的速度,每次她差不多完成的時候,那個買家都會準時來買,也從不跟她談長期合作,每次就只問價錢,然后打錢,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久而久之,她對這個買家產生了好奇,終于,在第四次的時候,她忍不住問對方:“你覺得我的稿子還不錯么?談談長期合作?”
對方在APP上回了一句:“不用,每個月留一張稿給我就行。”
很快,對方的狀態顯示離線,她覺得無趣,也就沒再放在心上。、
合上電腦,她伸了個懶腰,看見床頭擺放的日歷,她拿筆寫了個‘6’,顧宸走后六個月了,半年了,是不是代表,她該放下了?
她勸過自己,就當南柯一夢,沒準兒顧宸只是對她一時興起,回去之后,當然不再聯系,她還在幻想什么呢?
最好的結果就是,小寶的病也好了,顧宸也從未喜歡過她,他們兩條線交叉了這么一陣子之后,又各自回歸了自己的軌道。
第二天醒來,她拉開房間的窗簾,清晨的陽光斜斜的照了進來,暖洋洋的。
敲門聲突然響起,她打折呵欠去開門,看見門外的人時,她怔了怔:“陸景陽?你回國了?”
陸景陽笑了笑:“是啊,回國辦點事,后天就走,知道你來這里了,所以就來看看。”
安素曦有些狐疑:“你怎么知道這里的?”
陸景陽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她:“你是不是糊涂了?以前我們處對象的時候,你帶我來過。我回海城的時候本來想找你的,得知你不在海城,那肯定就是在這里了。”
他避開了一些敏感話題,安素曦能感覺得到,出國這陣子,他整個人變了不少,變得更成熟穩重,也為他人著想了。
看見他買來的菜和零食,她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是準備給我下廚?我還沒見過到人家家里買菜的。”
陸景陽聳聳肩:“我怕你一個人懶得買菜做飯,又不知道該給你買點什么,當然不好空手來,我能進去坐坐么?”
既然決定不計前嫌,那再做朋友,也沒什么不可以。
午飯是陸景陽做的,因為他知道安素曦做飯不好吃。
吃飯的時候,兩人聊了些有的沒的,無非就是近況而已,家長里短。
“對了,陸景陽,你跟林清雅還有聯系么?”安素曦隨口問道。
陸景陽很誠實:‘有啊,離婚出國之后是有一陣子沒聯系,后來她不知道怎么搞到了我的聯系方式,然后就又開始聯系了。我發現我跟她的關系要是回到朋友階段,好像挺不錯的,當初跟她在一起就是做得最錯的一步。我跟她約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飯,你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