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溪聽了葉氿衣的話,一顆貓心都放在了肚子里,一下變成人形坐在桌邊開始大塊剁跺。一旁的孟堯光看的吃了一驚,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
在震驚中用完早膳。葉氿衣帶著泗溪去了禁地,孟堯光跟在身后,走到禁地門口便被葉氿衣攔了下來。
“你就在外面等我就行了。”葉氿衣撂下這句話,就和泗溪走進了禁地。
泗溪四下打量了一下周圍,這是一個天然形成的石窟,石窟內有不停的水生劃過耳膜,其他并無什么特殊。
泗溪很快就被放在正中的水晶棺木吸引,走上前去,里面躺了一位紅衣男子。男子的臉有些消瘦,高挺的鼻梁,濃厚的眉毛,一看就是重情重義之人,唇瓣的厚度恰到好處,整張臉透著一絲病態的白。一雙纖長的細手放在身體兩側。神情安詳,像是睡著了一般。
泗溪看的有些入神,葉氿衣突然闖入了視線,她衣袖一揮,將棺木的蓋子打開。
她一雙手在棺中男子的臉上拂過,低語到:“千瀾,姐姐回來了。你放心,很快就能醒來了。”
“他死了多少年了?”泗溪看著葉氿衣面無表情的臉。
“大概七十多年了吧,我也記不清了。”葉氿衣的語氣中有一些悵然若失。
泗溪一聽就不淡定了:“你是他姐姐,這么說你也是活了百年的老妖怪了。”
想著自己之前一直被一只活了百年的老妖怪挾持,想想就很可怕。
“我哪有那么老,我還沒有一百歲。”葉氿衣聽了泗溪的話,簡直是苦笑不得,不明白這個小貓仔的心思。
泗溪點了點頭,問到:“那你要我做什么?”
“等死。”葉氿衣淡淡的吐出這兩個字。
泗溪聽了之后貓軀一陣,他還頭一回聽說有人要等死,這人還不是別人,就是自己。
泗溪還沉浸在等死兩個字中無法自拔,葉氿衣卻從衣袖中拿出一顆泛著白光的妖丹喂入風千瀾的口中。看著妖丹泗溪貓眼一亮,整個貓散發出不一樣的氣場。
“別打這妖丹的主意,你們不是同一個物種,吃了會起排斥作用。”葉氿衣看著泗溪的反應就知道他想要干嘛。
泗溪貓嘴一嘟:“那你還給他吃,你不怕他排斥?”
“這個原理很簡單,就像你將自己的妖丹給慕容白一樣,雖然會有排斥,可是能活命。”
“不是,他這都死了幾十年,還能活嗎?”泗溪不解,當初他能救活慕容白是因為慕容白心有不甘,還剩最后一口氣,可是這棺中的男子死的氣息都沒有,僅憑一顆妖丹就能復活?
“這你就不用管了,剩下的交給我,你別吵,靜靜的待在一邊就好了。”
泗溪點了點貓頭,找了一個舒服點兒的地方,就慵懶的窩在了哪里。
葉氿衣拿出“殘落”,輕放在唇邊。一串詭異的音符突然傳出,原本密不透風的石窟內居然吹過一陣陰風,伴隨著陰風的還有一些恐怖的呼號聲,猶如千萬只厲鬼一齊在身邊飄蕩,低呼。
泗溪整個貓背上的貓都豎了起來,他感覺到危險的氣息正在靠近,而那些厲鬼冤魂,都一齊朝棺中的男子涌去,想要進入他的身體。
“停手,葉氿衣!”泗溪大聲呼喊著,這些厲鬼冤魂中根本沒有棺中的紅衣男子,就算將他復活了,他也不再是原來那個人了。
泗溪忽然覺得身子一沉,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要將他的魂魄吸走,他不停的蹬著自己的小短腿,可仍然無濟于事,那股強大的力量是非要把它吸進去才罷休。
泗溪感覺自己身子一輕,低頭一看,自己的靈魂與身體徹底分開,貓身正無力的趴在地下。他死了!不等泗溪開口,那股吸力將他吸到了水晶棺旁,無數的厲鬼冤魂在他面前飄動,見他要進風千瀾的身子,一個個都伸出手想要將他的魂魄擊散。
“瘋女人,快停手啊!你這樣做是復活不了他的。”泗溪眼見自己的靈魂就要沒入風千瀾的身子里,整個人開始叫囂了起來。
可葉氿衣對泗溪的話充耳不聞,只管繼續吹自己的“殘落”。后面的音調越來越詭異,那些厲鬼冤魂咆哮的更加厲害。葉氿衣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快不受控制了。可是她還是強撐著不讓自己停下。
最終一口鮮血從她口中噴了出去,笛音因此被打斷了。
那些厲鬼冤魂都齊齊的朝葉氿衣涌去,想要將葉氿衣完全吞沒在口中,連渣兒也不剩下。
就在葉氿衣被圍困在厲鬼堆兒里毫無辦法之時,身旁的泗溪突然動了動,只見他伸了個懶腰。看著被圍困在厲鬼堆兒里的葉氿衣,他不緊不慢的將身邊的厲鬼都轟散,朝葉氿衣走去。
“再不滾信不信小爺我吃了你們!”泗溪低呵一聲,那些厲鬼冤魂瞬間散開了,不消片刻就沒了蹤跡。
再看倒在地上的葉氿衣,頭發凌亂,華麗的衣衫也被弄得臟兮兮的,整個人就跟被那啥了似的。泗溪搖了搖頭,身手把了把脈,還有氣兒。泗溪一個橫抱將葉氿衣抱了起來,走到門口時發現有什么不對,一回頭發現棺材里面的男子竟然不見了!
泗溪真是一個頭兩個大,鬼知道復活的是個什么東西,可現下葉氿衣又昏迷不醒。幾番糾結,還是決定先將葉氿衣送回去,一切事情等她醒了再說。
孟堯光在外面守著,等的正是焦急,就看見一個泗溪將葉氿衣抱了出來,再一看葉氿衣狼狽的樣子,孟堯光連忙奔了上去。
“姑娘怎么了?”孟堯光見葉氿衣衣衫不整,頭發凌亂,整個人都似沒了生氣。
“強行逆天改命,違背天意,被惡鬼反噬了,快去叫太醫。”泗溪看著懷中的葉氿衣,真是感慨頗多。看來這逆天改命之事,始終是行不通,自家公子算是運氣比較好的了。
孟堯光急忙吩咐下人去請太醫,泗溪將葉氿衣抱到她的房間里,將她往床上一扔。就出了門。
葉氿衣的貼身婢女將她的衣物換下來,又替她將臉上的污漬洗凈。葉氿衣整個人面色蒼白,整張臉的顏色快要和自己的發色融為一體,看著甚是怪異。
葉氿衣的眉頭緊促,仿似在做什么不好的夢一般。
她只覺身后一片漆黑,胸口疼得難受。
“哈哈哈哈!把你的身體交給我吧!”突然一個尖銳的女聲傳入她耳中,葉氿衣尋聲望去,一團黑煙正在她的頭頂盤旋。
“我會幫你復活千瀾的,我也會幫你打理好無妄的一切。把你的身體交給我吧!”黑煙在葉氿衣的頭頂上飄忽不定,葉氿衣只覺得這聲音忽遠忽近,聽起來甚是討人厭。
“滾!”葉氿衣低吼一聲。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黑煙不理會葉氿衣的咆哮,直直的朝她沖來。
“你別過來!”葉氿衣大叫一聲睜開了雙眼。
映入眼簾的一張貓臉,泗溪趴在她的床邊,一雙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盯著葉氿衣。
“你醒了啊!”
“我怎么會在這里?”葉氿衣記得自己在禁地里被一群厲鬼冤魂圍住,之后的事就一概不知了。
“我帶你出來的。”泗溪跳下床沿,變成人身:“現在有一個不好的消息,你要聽嗎?”
“什么不好的消息?難道是千瀾沒有復活?”葉氿衣疑惑到。
“不,比這個更糟糕。”泗溪的臉色突然凝重起來:“他復活了,但他不見了。我有預感,他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葉氿衣去頓了頓,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泗溪也沒有說話,等著葉氿衣做決定。
過了半晌,葉氿衣才低聲喚到:“來人!”
貼身婢女葉靈兒進來了,恭敬的說道:“城主有什么吩咐?”
“去吧大祭司請來。”葉氿衣面色蒼白,聲音卻無比堅定。
“諾。”葉靈兒得到命令之后就退了下去。
“為何要叫大祭司?”泗溪不明就理,他很不喜歡那個妖媚的大祭司,總感覺她不是什么好人。
“她會占卜之術,找起人來方便。”
葉氿衣不再多說,如若不是有需要,她才不會召葉簾來城主府。葉簾是她的姑姑,小時兩人的關系十分要好,可就是七十年前那場大戰之后,葉氿衣覺得葉簾完完全全的變了一個人,連長相都開始變得嫵媚起來。一見她整個人就不舒服,所以很多時候她都不會主動去找她,可這件事不能有耽擱。風千瀾若是被什么厲鬼上身,會危及城中百姓的安危,所以必須盡快找到他。
“你先出去,我要穿衣服了。”葉氿衣下了逐客令。
泗溪無奈的擺了擺手,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只大黑貓,快速的竄出了房門。
待泗溪竄出去之后,葉氿衣快速的合上門,一口鮮血就噴了出去,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泗溪在門外等了許久都不見葉氿衣出來,他擔心葉氿衣出了什么事,連忙變成人身敲門。
“葉氿衣,你沒事吧!”泗溪敲了敲門,門內卻沒有聲音應他。
泗溪一急,也不顧得什么了,一下將房門打開,就開見葉氿衣倒在地上,還是剛才那件里衫,地板上還有一些血跡。泗溪知道葉氿衣這是急火攻心,一下將她橫抱到了床上。
抬眼望去,葉氿衣面如菜色,整個人都不似活人,葉氿衣的呼吸也變得微弱。
泗溪整個貓都不好了,誰能告訴他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泗溪將手搭在葉氿衣的脈搏上,發現她的脈象忽強忽弱,似有似無,正當他糾結時,葉靈兒回來了。
“你回來的正好,你家城主又昏過去了,你幫忙去請一下太醫。”泗溪整個人都快要湊到葉靈兒的身上了。
葉靈兒臉色微紅,舌頭也開始打結了:“是……,大祭司……在大堂……”
泗溪不明白葉靈兒為什么突然臉紅了,也沒太關注,只是說到:“大祭司那邊交給我就好了。”
說完不等葉靈兒反應,直接就竄了出去。泗溪出去之后就變成了貓身,快速的在城主府里穿梭,最終在孟堯光的房門前停下。
孟堯光剛一開門,就有一只大黑貓沖進自己懷中,嚇得他后退了幾步。孟堯光看清懷里的貓,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泗溪,有什么事嗎?”
孟堯光低聲問到。
“去大堂,讓大祭司去尋人。”泗溪揮了揮貓爪。
“尋人?尋誰?”孟堯光并不知道風千瀾不見了的事。
“就是尋禁地里的那個人,你先走,路上邊走邊說。”
孟堯光抱著泗溪在回廊里穿梭,快行至大堂時,泗溪將所有的事都說的差不多了。
來到大堂時,葉簾早已等候多時,見孟堯光來了,又朝他身后看了看,并未發現葉氿衣的身影,不解地問到:“不知城主召我而來,城主現在何方?”
“城主有事出去了,她走時讓我轉告一下大祭司,封鎖城門,順道勞煩大祭司幫忙尋一個人。”
“不知是何人?”
“風千瀾,城主說了,希望大祭司盡快找到他。”
葉簾的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僅僅一瞬又恢復平靜:“我會盡快找到他的,一有消息我就會通知城主,我先告辭了。”
孟堯光點了點頭,抱著泗溪目送她離開。泗溪突然掙脫孟堯光的懷抱,低聲說到:“我去去就回,讓葉氿衣提防大祭司。”
孟堯光本想問他要去哪里,可一眨眼的功夫,泗溪就不見了。
泗溪跟著葉簾回了祭司府,施了個法,將自己的身形藏匿起來,便大搖大擺的進了祭司府。
一進祭司府,泗溪就覺得一陣陰風吹過,自己背上的汗毛都快豎起來了。看來這祭司府,古怪事真多!
一路走來,泗溪只覺得這些婢女下人都似木偶般呆滯,沒有靈魂。她們的妝容也很是奇怪,臉色打了很厚的妝,就像死人般卡白,臉頰上用胭脂涂了兩塊紅紅的,猩紅的嘴唇,搭上卡白的臉色,就猶如地獄里的鬼差般,看的滲的慌。
一個婢女從泗溪身上穿過,泗溪只覺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來,猶如大冬天被潑了一盆冰水,整個人都猶如掉入冰窟般寒冷,泗溪下意識的抱緊了自己,不可遏制的打了一個冷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