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界上的任何事物,不可能都一帆風順,一蹴而就。總是會充滿著這樣,或者那樣的阻礙,一波三折,充滿著各種未知的變數和意外。
更何況,這時候的陳正他們是前去敵人戒備森嚴的腹地,偷襲他們的重要目標炮兵陣地呢?那樣的話,無論他們將遭遇什么樣的波折和阻礙,都在情理之中,都不算過分。
這時候,應該算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困獸猶斗的黑夜,仿佛為了發泄黎明來臨之前最后的淫威,將自身所攜帶的無盡黑暗,自上而下,使出渾身解數地向著蒼茫的大地,嚴嚴實實地籠罩了下來,不留一絲的縫隙。
夜幕之下的孤島,仿佛一個遠離眾生的孤獨的巨人一般,孤零零地矗立在廣袤無邊的汪洋大海之上,千萬年來,巋然不動,任由風吹浪打,潮起潮落。
被茂密叢林所嚴密覆蓋的孤島之上,這時候,槍炮聲還在此起彼伏地響徹不停,直逼云霄。
窮追不舍的雇傭兵們,依舊還在集中他們兵力,以及他們那無比猛烈的火力,還在朝著成沖他們所隱蔽,或者躲避的位置,狂轟濫炸,瘋狂掃射。
時間,非常的緊迫,情況,異常的緊急。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戰友用追擊的生命和鮮血在竭力地支撐著。
也就是說,陳正他們每耽擱一分一秒,成沖他們都很有可能因此而付出血的代價。說真的,這樣的時間,實在是太過于寶貴了,那耽擱一絲一毫,那都是奢侈而且可恥的浪費。
緊迫的時間,要求陳正他們的行動必須要快。
然而,進入敵人戒備森嚴的腹地之后,他們又不得不放緩腳步,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每一步都必須萬分的謹慎。
因為,越是靠近敵人的炮兵陣地,那么,危險就自然而然地多了一分,簡直成正比增長,這幾乎是一定的。
好在,敵人的炮兵陣地之下,被一大片茂密的原始植被所嚴嚴實實地覆蓋著,人在茂密植被的掩蓋之下,緩緩前進,相對來說,還是提供了一定的隱蔽性和安全性。
繞過剛才的那塊巖石,前面出現了一大片由叢林枯枝敗葉所堆積而成的腐殖層,這是覆蓋在上面的植被,長年累月新陳代謝而產生的結果。只是,這樣厚厚的腐殖層,人無論多么小心謹慎地行進在上面,作戰靴與枯枝敗葉之間,都難以完全杜絕聲響的發出。
不過,這時候的叢林區域內,槍炮聲還在此起彼伏,較相爭鳴,兇悍而粗暴的槍炮聲,在很大的程度上,對這隊華夏特種兵精銳所發出來的,幾乎微不可聞的細微聲響,起了極好的掩護和掩蓋作用。
然而,即便是如此,那也來不得絲毫的麻痹大意。
更何況,那群該死的毒蝎傭兵團,如果在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設置了一點小把戲,他們幾個萬一一不下心,踩踏了進去,那么,后果將不堪設想。
有時候,欲速而不達,尤其是前去在敵人戒備森嚴的腹地,偷襲敵人的炮兵陣地,就更應該如此。小心駛得萬年船,一切以小心為上,一切以謹慎為綱。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繼續向前摸進了幾百米之后,敵人提前設置的一個暗哨,居然就在陳正他們前方約三十米開外的地方,提前暴露在了他們的眼皮子底下。
這個時候,不得不說,帶紅外成像功能的微光夜視儀,還真是個好東西,這件功能合成高靈敏度的儀器,在夜晚的叢林之中,給人一種仿佛多長了一雙特殊眼睛一般。即便對方隱藏得十分的嚴實,那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熱源,卻是無時不刻不在向外擴散著。
而紅外成像儀卻能精準地捕捉到這種肉眼根本就看不見的熱量,并精準地鎖定對方的具體位置,即便他隱藏得再嚴實,也難以逃脫他自身熱源,對他自己本身的無情出賣。
不過,那群毒蝎傭兵團也不是吃素的,盡管他們的武器裝備相對于這隊華夏特種兵精銳們而言,還是要遜色一些,但是他們的軍事素質,相對來說,還是很有一定水準的。
因為,毒蝎傭兵團的這個暗哨,居然設置在一塊凸出地面約兩三米高的巖石上。這塊巖石,四周的位置較高,中心的位置較低,呈中心塌陷的形狀,而中心塌陷的這一區域,剛好夠潛伏一名哨兵。
這名毒蝎傭兵團的哨兵身旁叢林吉利服,頭上還編制著簡易地樹枝藤蔓偽裝,目光正炯炯有神地向著周圍悄悄地打量著,而他的手中,竟然握著一支由M16步槍基礎上,改進演變而來的MK12狙擊步槍。
而更為要命的是,在那塊突兀而出巖石周圍約十來米開外,是一大片的厚厚的枯枝敗葉的腐殖層。這片腐殖層與其它地方的腐殖層還有些不同,因為這個位置較低,并且十分的潮濕,所以腐殖層之下,是爛泥過膝的烏黑沼澤。任何人或者其它動物,行進在上面,不但十分的艱難,而且還不可能做到,不發出絲毫的聲音。
也就是說,如果陳正他們此刻要偷襲該名哨兵的話,用刀幾乎不可能,因為沒有人能夠保證,自己在順利通過那十來米遠的枯枝敗葉的腐殖層,還不被對方所發現,如果做不到,那恐怕就只能用槍了,然而,在這個關鍵的位置上,一旦槍響之后,那將意味著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到那個時候,恐怕能做的,就是在敵人大股增援這邊之前,完成爆破敵人炮兵陣地的炸藥,然后所有人再從容地從現場撤離。
當然,這恐怕也只是自我意淫般地過一把想象癮而已。
因為,在敵人的這個戒備森嚴的重點防御區域,一旦槍響,這隊華夏特種兵精銳們能不能順利的脫身,恐怕還得兩說呢!至于快速地找到合適的爆破點,安裝好炸藥,然后再從容地從現場撤離,等撤離到安全位置之后,再引爆炸藥,那簡直就是在開玩笑嘛。
即便是你自己傻,可敵人絕不會因為你傻,所以他們也傻啊!
只要現場的槍聲一旦響起,這里必然會遭到敵人重兵的包圍,到那個時候,這隊華夏特種兵精銳們,即便是插上翅膀,恐怕也飛不出去了。
怎么辦,怎么辦?
狡猾而該死的毒蝎傭兵團,正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這才特意將他們的這個潛伏哨,設置在那塊突兀而出的巖石之上的。
現在已經到達這個關鍵位置了,總不能再原路返回,功敗垂成吧?
焦急之下,迅速轉身躲避起來的陳正,快速掏出了隨身所攜帶的孤島地形圖,借助樹枝縫隙之間,透露下來的,極其細微的月光,經過一番辨認之后,很快就在地圖上找到了準確的位置。
這個結果,令他又愁又喜。
愁的是,這個時候的他,還想不到一個悄無聲息干掉對方的好辦法,而喜的是,此刻的他,居然發現,在那塊突兀而出的巖石之后,居然還有一個通往孤島制高點的小小暗道。
不過,這個暗道并不能直接通往敵人最后的大本營,準確的說,是通往敵人此刻當成炮兵陣地來用的那塊平面區域。
這原本只有一個很小很小的豁口,但是駐扎在這座孤島上的官兵,因為防御和通行的需要,居然花了好幾年的時間,將這個很小很小的豁口,改造成了一個完全可以容下單人通行的小小通道。
這時候,對于陳正他們而言,只要拿下了那個該死的毒蝎傭兵團的潛伏哨哨兵,也就是那名狙擊手之后。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可就變得容易多了。畢竟,要在那個小小的通道內,尋找一個個足以摧毀敵人炮兵陣地的爆破點,這對于常年玩爆破的陳正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困難。
但是問題,這時候他,該怎么無聲地干掉敵人的那個攔路的瘟神呢?
繞了一圈之后,問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然而,就在陳正一籌莫展,萬分焦急之時,隨后跟上來的飛龍,卻順利地幫他解決了這個難題。
說巧不巧,這時候,飛龍所帶領的那名特戰隊員身上,居然還背了一張強力的狙擊弩。這種狙擊弩雖然射程有限,殺傷力也遠遠沒有普通的槍械那么強悍,但是他卻可以做到無聲擊發,可以做到無聲殺敵。
而更為重要的是,它在五十米的范圍內,精準度極高,幾乎可以和狙擊步槍相媲美,這也是它能獲得狙擊弩這一殊榮的重要原因。
相比起海軍陸戰隊隊員來說,狙擊弩還是有些新鮮的,也只有矛盾大隊的隊員們,在執行任務時,在根據任務的具體需要,才會相應的配置一兩張。
而這一次,成沖所帶領的特戰編隊,一共也只攜帶了三張,你說巧不巧,偏偏飛龍所帶領的這名特戰隊員身上,恰巧就背了一張。
既然是這樣,那就啥也別說了,抓緊時間,趕緊瞄準射擊吧。
然而,這時候,要用這種冷兵器狙擊弩,去狙殺那名手握熱兵器狙擊步槍的雇傭兵,又談何容易呢?
首先,這時候的那名敵人的狙擊手,趴在相對隱蔽的那塊突兀而出的巖石之中,四周高出來的巖石,給他提供了天然的屏障,如果直接瞄準狙殺,條件根本就不允許。
并且,敵人的位置較高,自己這邊的位置較低,以較低的位置,攻擊對方較高的位置,孰優孰劣,一目了然。
更重要的是,敵人手里的狙擊步槍,無論是從性能上,還是從威力上,都完爆這名特戰隊員手中的狙擊弩。這時候要在不利的條件下,挑戰敵人的那名狙擊手,且不說單兵技能如何,至少,這份勇氣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
不過,對于這時候的陳正他們而言,他們幾乎已經沒有退路,沒有別的選擇了,似乎只剩下狙殺那名狙擊手一條路了。
“你有沒有把握?要不我來?”飛龍目光如電地盯著該名特戰隊員,語氣十分沉著地問道。
該名特戰隊員并沒有回答飛龍的話,而是靜靜地趴在原地,緩緩地微調著自己的射擊姿勢,同時,瞇著左眼,右眼正無比犀利地向著那名幾乎只露出一點點后腦勺的敵人身上瞄去。
瞄了好一會兒之后,始終沒見一點動靜。
“怎么回事兒?為什么不立刻射擊呢?”心急如焚的陳正,回過頭來,低聲地問道。
然而,當陳正順著該名特戰隊員的目光,同樣向上看去之時,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名特戰隊員絕不是在拖延時間,也并不是沒有準備就緒,而是在屏住呼吸,紋絲不動地等待著最佳的射擊機會。
說起來,還很是有些無奈。
誰讓他此刻手里握的只是一張威力算不上多么強大的狙擊弩呢?
這種狙擊弩雖然可以做到無聲擊發,無聲殺敵,但是存在的風險也的十分巨大的。而最大的風險就在于,如果一支弩箭殺不死敵人怎么辦?或者說,在短時間內,殺不死敵人怎么辦?
要知道,弩箭射出去之后,可不像子彈那么狂暴,它多半只走直線,也不會高速轉圈,射入敵人的體內之后,多半只會穿出一個血洞來。如果這個血洞,并不在敵人的關鍵部位上,那么,敵人會不會立刻死去,那還真得兩說呢!
如果一擊之下,敵人并不能立刻死去,那又該怎么辦呢?難道再補一支弩箭不成?要知道,狙擊弩可不像槍械那樣,一扣扳機,就可以輕松的連發。
更何況,這時候對于這隊華夏特種兵精銳們而言,機會只有一次,只有這少得可憐的一次。如果這次機會把握不好,那么,很有可能,這次偷襲的任務就已經失敗了。
那樣的話,正遭受到敵人猛烈火力攻擊的成沖他們,脫不了困,自己這些人,很有可能還會因此而陷入了敵人的重圍之中,成為敵人圍困的對象。而敵人那該死的迫擊炮,恐怕還會持續地怒吼下去,直到將自己這些人,全部都炸成炮灰才肯善罷甘休。
所以,這時候,必須萬分的謹慎,必須萬分的小心。
因為,這時候,只要一著不慎,必然就會滿盤皆輸,這幾乎是毋庸置疑的。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淌著,現場所有人的心臟,幾乎都隨著時間的跳動,在不斷地加速跳動著,沒有任何人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