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干什么?你他媽到底想干什么呀?”警覺度同樣極高的王耀,很快就感覺到了成沖的這股冷冷戰(zhàn)意的存在,故而,黑臉即刻一拉,雙眼挑釁地沖成沖一瞪,嚴肅并且嚴峻地喝問道。
憤怒得幾乎不能自制的成沖,眉眼一挑,嘴角微微一斜,雙拳緊握,全身肌肉隨即調(diào)動起來,立刻做好了再跟王耀面對面,硬碰硬地近身格斗纏打一回,雙方再好好的一決高下。
媽的!仗著自己手上有點小權力,就假公濟私,公報私仇!老子最瞧不起這樣的人了,有什么事情不會明明白白的說,敞敞亮亮的做么?非得找一堆的借口,東拉西扯,玩那些個彎彎繞!
那好!既然你找我的麻煩,尋我的不痛快,那你自己也別想好受!不就是上次你沒占到什么便宜嗎?那好,現(xiàn)在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咱們再來一次硬碰硬地死磕,誰他娘的要是皺一下眉頭,后退一步,誰他娘的就是孬種,就是孫子!
這時候的成沖,早就忘記了自己此刻受訓的身份,以及此刻作為自己頂頭上司,幾乎可以決定他去留的王耀的身份了!
此刻在他的眼里,只有兩個鐵骨錚錚的軍營男子漢,只有兩個熱血沸騰的鐵血戰(zhàn)士。這在強者為尊的部隊里,兩人只有硬碰硬一決高下,拳頭下面見真章,才是正理,正途,別的全是扯淡。
既然想找事兒,那就來一場干凈利索的了結(jié),現(xiàn)場解決,概不拖欠,要不然婆婆媽媽,彎彎繞繞,算個什么東西呀?那是弱勢的市井娘們才該有的專利。
話說能動手就別他媽吵吵!免得浪費時間和表情!
此刻的成沖根本不再顧及其它任何方面了!
然而,身為獵鷹特種大隊中尉的王耀也不是一個善茬,同樣是一個鐵血漢子,而且還是一個一向飛揚跋扈,習慣性唯我獨尊的人。見成沖如此模樣,同樣也感到憤怒異常。
兩人再次劍拔弩張,戰(zhàn)意凜然,打斗幾乎一觸即發(fā)!
現(xiàn)場的氣氛再次緊張起來了!
然而,這可讓在場的孟浪著了慌,這位一向以機靈機警著稱的富家子弟,很快就感覺到了現(xiàn)場不和諧的氣氛存在,嗅到了現(xiàn)場濃濃的火藥味。
他跟成沖可不一樣,雖然他也是一個熱血沸騰的錚錚漢子,但是他出生于家資雄厚的富裕家庭,受過較好的家庭教育,懂得如何圓滑地為人處世,懂得如何打太極,如何和稀泥,懂得看勢。
他才不會輕易跟人硬碰硬地直接較量呢!
見此刻的成沖再一次不合時宜地動了怒氣,立刻上前,一把抱住了成沖,轉(zhuǎn)而對著王耀賠笑似地辯解道:“隊長!隊長!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有時候有點犯渾,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轉(zhuǎn)而又說:“你安排我們倆去那個野生果園幫你撿回那雙戰(zhàn)術手套,我們現(xiàn)在就去,天亮前一定趕回就是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到時候,在路上我好好教育他就是了……”
繼而又轉(zhuǎn)過頭來,沖成沖神秘地擠擠眼,扮了一個鬼臉,卻又裝模作樣地說道:“你干什么玩意兒?這是隊長給咱們安排任務,你知道不知道?咱們當兵的,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上級讓咱們干什么,咱們干什么就是了,哪來那么多的廢話呢?”
“呵——,要是不服從老子命令,不聽從老子安排也行,你們倆所剩余的那些紅星一次性全部扣完,你們倆立刻打背包給老子滾蛋,從哪兒來,就滾回哪兒去!老子才懶得跟你們兩個廢物廢話!”王耀沖成沖和孟浪兩人冷峻地冷笑一聲,繼而嚴厲無比的如此說道。
“哪能呢!我們倆哪敢不聽從命令,不服從安排呢!我們現(xiàn)在就去,來回不就是六十公里嘛!我們天亮前肯定趕回來……”
孟浪前前后后,七七八八對著兩人來回說了好一些話兒!才勉強把王耀心中那才騰騰升起的怒火給平息了下去。同時,把正摩拳擦掌準備跟王耀大干一場的成沖給暫時勸說住了。
整個過程當中,雖然看見孟浪在兩人當中全力斡旋,但成沖依舊怒目橫對,牙關緊咬,雙手握拳,只是沒有再說一句話兒。
畢竟,孟浪比他相對冷靜,比他更懂得為人處世,并且此刻的他說的也在理!
見王耀沒有再說什么,孟浪一邊向他賠著笑,一邊將憤怒杵在原地的成沖,生拉活拽般地往前面拖去,同時,趁著夜幕,不斷地給成沖擠眉弄眼。
兩人就這樣拉拉扯扯地往前走出了幾百米,完全將王耀拋在身后的夜幕當中,再也看不見絲毫之后。
孟浪才將成沖放開,長長歇了一口氣,轉(zhuǎn)而好像很生氣似地沖成沖抱怨道:“你犯什么渾吶?咱們現(xiàn)在有必要跟他慪氣嗎?咱們這一批人,可是全歸他一個人操練的,他說要誰,多半就能要誰,他如果想淘汰誰,那還不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真不知道你的腦子在想些什么?”
“什么叫做我在想些什么?爛人,你別忘了,這分明是他那個鳥中尉自己在找咱倆的事情,他這屬于公報私仇,報上次咱們倆收拾了他一回的仇,你知道不知道?”氣了一路的成沖,一時無從發(fā)泄,頓時,仿佛終于找到了泄氣口一般,將孟浪當成了王耀來發(fā)泄。
“你沖我發(fā)什么火呀?難道我就不知道他這是在公報私仇嗎?”賠了一路笑的孟浪頓時也拉下了臉來,轉(zhuǎn)而又心平氣和地說道:“咱們就算是明知道,又能怎么樣呢?還不得繼續(xù)執(zhí)行么?別忘了咱們現(xiàn)在的身份,咱們現(xiàn)在還處于受訓階段,他隨時都可以想辦法淘汰咱們倆的!”
“淘汰——”成沖一時有點語塞,停頓了片刻,轉(zhuǎn)而平緩了語氣接著說道:“淘汰就淘汰,誰稀罕似的,我看鳥大隊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
此刻處于氣憤狀態(tài)之中的成沖,心里雖然明知道自己理虧,可是無比倔強的他,就是不愿意輕易服軟,尤其是不愿意在對待王耀的事情上服軟。
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他自己也不能完全弄清楚,反正,自從在西北軍區(qū)總醫(yī)院跟王耀第一次見面起,他幾乎就跟王耀一樣,互相都看不順眼,但是又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什么!
“又犯渾了不是?”早就熟悉成沖脾氣的孟浪并沒有過分地責怪他,知道他早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只是嘴巴上硬而已。
繼而提醒他似地說道:“你忘記了你之前的目標了嗎?你忘記了連長忘記了班長,還有咱們?nèi)B的弟兄們的期望了嗎?你想想吧!咱們一共經(jīng)歷了多少難關以及多少考驗,好不容易才熬到現(xiàn)在,難道說放棄就放棄,說淘汰就淘汰?”
“那——”成沖再一次語塞,無言以對。
抓了好半天的腦袋,轉(zhuǎn)而放緩了語速,實事求是地說道:“可是,可是,一晚上六十公里,如果是在平時還好說,現(xiàn)在我們辛苦訓練了一整天了,早就被他訓得精疲力竭了,F(xiàn)在一晚上不休息,再跑六十公里,我們可是人,不是馬兒,也不是不知疲倦的機器!”
“這些我都知道!如果不是難以辦到的事情,他還不會專門安排給咱們倆呢?他不就是想用這些辦法淘汰咱們倆嗎?呵——”夜色中,孟浪神秘地冷笑了一聲,轉(zhuǎn)而堅定地說道:“無論如何,咱們倆還就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咱們倆如果按時完成任務,亮瞎他的狗眼,呃!錯了!是鳥眼!”
“對!他想淘汰咱們倆,那咱們倆就偏偏不讓他得逞!”孟浪的一番話兒,頓時就激起了成沖強烈的逆反心理,并且遇強則強的倔強心理,在思索片刻之后,突然眼睛一亮,轉(zhuǎn)而向孟浪幽幽地問道:“難道,你想到什么好辦法了?”
“好辦法算不上——”孟浪故意賣了一個關子,很是有些得意地繼續(xù)說道:“上次我們一起去那個什么野生果園時,一路上,我仔細看了看地形,簡單地記了記路。這應該算是鳥大隊的一個陰謀。其實,咱們從營區(qū)去那里的道路并不是很遠。那天晚上他們是故意帶著咱們繞了大半天的道路,才繞了三十來公里。實際上,如果我們抄近路,盡可能地走直線,我想,整個路程應該不會超過十五公里,這樣一來,咱們來回也就不會超過三十公里……”
“嘿!還真是哈!”成沖的心里不由得一樂,轉(zhuǎn)而雙眼閃著精光對著孟浪說道:“當時我也感到有些奇怪,不過,那時候的我,正一門心思地在心里罵鳥大隊的不人道呢!哈!想不到你小子竟留了這個心眼,來來來!咱們擁抱一個,算是對你這個爛人的獎勵……”
回過神來,從憤怒中走出來的成沖,很快又變得有些沒正行了,他呵呵一笑,竟夸張地張開了雙臂,作勢向孟浪熊抱而來。
“去去去!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孟浪嬉笑著連忙拒絕,接著說道:“雖然只有三十來公里,可咱們還是不能太放松,不能太大意,畢竟,三十公里對現(xiàn)在的咱們倆來說,也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呃!對了,到了墳場,你怕不怕?”
“哈!一晚上三十公里就不算什么了,咱們就算是散步,也能散它個來回。至于害怕!扯淡!老子是革命軍人,豈有害怕一說,老子不聽邪,不怕鬼,堂堂正正大無畏!在老子的字典里,從來就沒出現(xiàn)過害怕這兩個字!”此刻的成沖,說得雖然很是輕松,回答得也很是一本正經(jīng),但是,在他的內(nèi)心身處,卻并不是這樣想的。
畢竟,大晚上的,在荒郊野外一大片墳場當中散步,來回搜尋,再怎么說,也不是一件讓人舒心愜意的事情。
機靈的孟浪似乎察覺出了成沖此刻那點小心思,淡淡地笑了笑,并沒有說穿,繼而仿佛回憶般地說道:“我記得班長曾經(jīng)跟我說過,說之前偵察兵還有這么一個訓練科目,為了鍛煉和考驗戰(zhàn)士們的膽量,或者說是心理素質(zhì),都要經(jīng)歷這么一關,什么獨自在墳場宿營呀,甚至什么睡太平間呀!老兵扮演尸體呀!什么的!反正,那時候班長說得挺唬人的……”
“班長……”
說到班長肖勇,兩人竟不約而同無限地想念起他來!
要是班長還在就好了,他有這方面的經(jīng)驗,只要有他在,就好像有了一個堅實的依靠在,兩人就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有點不知所措,有點無奈了。
此刻的他們倆,仿佛失去了父母的孤兒一般!
他們倆一直還記得那天選拔結(jié)束,兩人攙扶著班長將他送上救護車的那一剎那,肖勇竟含著眼淚緊緊握住他們倆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以后班長不在你們身邊,你們倆要自己學會照顧好自己,你們倆要自己學會獨立成長,要學會堅強了。記住,你們倆不是孬兵,也不是什么熊兵!你們倆是好樣的,你們倆是老子帶過的最好的兵,老子為你們倆而感到驕傲,感到自豪……
可是,此刻的肖勇,早就住院了!他再也不可能來到這兒帶領兩人了,一邊恨鐵不成鋼的嬉笑怒罵,一邊又不厭其煩地細心教導和引導。一邊罵兩人是孬兵是熊兵,一邊又向其他人炫耀自己的這兩個好兵……
這,就是他們倆共同的那個班長,教會了他們倆要堅強要勇敢要有擔當?shù)哪莻班長!并且,兩人在新兵連時,還齊心協(xié)力,懵懵懂懂不知天高地厚地捶過他一頓的那個班長。
他叫肖勇,他是他們倆在軍旅道路上的第一個領路人,他是他們倆在各自人生道路上有著重要影響的那個人。
盡管,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開了兩人,但是,在彼此的心里都永遠地相互記掛著,牽掛著……
“走吧——,咱們倆還得趕幾十公里山路呢!”深濃的夜色之中,成沖若有所失地收住了遐想,快速回到現(xiàn)實中來,沖著還在追思過往的孟浪,苦笑一聲,擺擺手,如此說道。
“嗨——”快速回過神來的孟浪,同樣苦笑一聲,伸出雙手,裝著若無其事地揉了揉有些濕潤的雙眼,接著擦了擦臉,附和說道:“走吧——”
兩人心有靈犀地相視一笑,轉(zhuǎn)身迅速地向濃墨般的夜色中,快速奔去,轉(zhuǎn)眼便消失在那茫茫的夜色之中,消失在那樹冠遮天的茂密叢林之后,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