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人一頓血腥的生吞活剝,狼吞虎咽,就風卷殘云般,將這條三米來長的眼鏡王蛇,瓜分一空,吃得干干凈凈,只留一下細細碎碎咬不斷,嚼不爛的蛇骨蛇刺。
眾人打著飽嗝,意猶未盡地繼續砸吧著嘴巴,盡管嘴里依舊還殘留著生蛇肉的那股腥臊味兒,并且從胃里不時犯上來的那股子生蛇肉的氣味也不那么讓人喜歡。但是相比起剛才,餓的肚皮貼著后背,腸胃因為饑餓而疼痛而抽筋的那種感覺,不知要上多少倍!
溫飽思淫欲!哦不!這時候的這六人是溫飽思睡眠!
整整一晝夜的強行軍,幾乎消耗完了各自的全部體力全部精力,一個個表現得無精打采疲倦不堪,甚至,身子都出來了不受控制的搖搖晃晃!
所有人每向前走上一段距離,就不得不停下來,扶著一棵樹或者扶著別的什么事物,干喘上好一會兒的氣,恢復恢復體力。
“要不咱們就趁吃飽了這個機會,先休息一下吧!前面應該還有一百來公里,路途遙遠,急不來的!”終于,在所有人不知道第幾次不得不停下來恢復恢復體力之時,領隊人肖勇終于松口了。
聽見肖勇如此一說,其他人根本還來不及回復什么,長長地一口氣,一個個也不挑選什么地方,就接二連三地軟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甚至直接展開四肢平躺在了地上,與大地來上一次親密接觸。
“誒!誒!你看看你們他媽的一個個的,有那么累么?有那么夸張么?”肖勇看著眼前的一個個就地軟倒的戰友,大咧咧地罵了幾句,接著安排道:“咱們就休息兩小時吧!你們先休息,我負責警戒,二十分鐘之后換人!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哪有一點當兵的樣子?”
這個時候,疲倦的士兵們根本不在乎肖勇說什么,罵什么,所有人只想爭分奪秒好好的休息片刻,一分一秒都不敢輕易浪費。
成沖和孟浪兩人靠著同一棵樹,相互斜斜地依偎在一起,才坐下來,都來不及彼此說上幾句閑話,就歪著腦袋,迫不及待地酣睡起來,片刻之間,兩人就沉沉地進入了香甜無比的夢想。
此刻什么也不管了,什么也不顧了,什么都不如休息重要!
不知共睡了多久,不知是在睡夢中還是現實中,成沖隱約聞到了一股干枯的枝葉燃燒的味道,虛無縹緲,卻又像是真實存在!
但是沉睡正酣的他,依然疲倦地閉著雙眼,完全沒有在乎!
然而,片刻之后,肖勇那特有的聲音忽然猛烈地咆哮了起來!
“你他媽的在搞什么?你他媽居然在這里生火?你他媽知不知道這是在鳥大隊防御的區域內,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等于在向鳥大隊的人報告我們現在所在的坐標?讓你他媽放哨警戒,你就這么給大伙放哨警戒的?”這次真的憤怒的肖勇,暴跳如雷,厲聲喝罵起來!
所有人即便再疲倦,也立刻被肖勇的喝罵聲給驚醒了,其他人立刻警覺地睜開了雙眼,快速轉眼向發聲體肖勇齊刷刷地望去。
但見在人群的不遠處,肖勇正雙手叉腰,怒視著眼前的一堆剛剛燃氣的篝火,此刻的他,由內而外爆發出來的憤怒,幾乎能將眼前的一切整個給吞沒了。
而燃燒那堆篝火的人不是別人,他正是副班長葉曉川。
剛才在大火忍住嘔心與倒胃,強迫自己大餐生蛇肉之時,葉曉川這廝一直在一旁冷眼旁觀,并沒有參與進來一起分享大餐。卻將自己分得的那一截生蛇肉偷偷地隱藏了起來。
而班長肖勇因為他昨天夜里提前吃了野戰口糧,以為他此刻還不餓呢?并且為了這事兒,肖勇隱隱還有一點生氣,所以也就沒有太在意。
可是萬萬沒想到,葉曉川此刻趁自己放哨警戒,而其他戰友都深深進入夢鄉之際,居然獨自一人生火烤起了蛇肉來。
這讓極其警覺的肖勇為此大為光火,因此大發雷霆。
葉曉川干別的事情,說一些別的什么陰陽怪氣的話兒,他都能忍,可干這種錯誤,愚蠢并且嚴重違背原則的事情,身為班長的他,堅決不能忍!
頃刻間,這一路以來,葉曉川所作所為的種種不那么討人喜歡的舉動,因為這件事情,頓時讓肖勇的怒火到達了爆發點。
簡直是豈有此理!
“你他媽當兵都四五年了,難道來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嗎?難道這點戰場意識都沒有嗎?人家成沖和孟浪兩人當兵才兩年,他們倆都不會犯這這么個弱智的錯誤,你他媽還是個四五年的士官,還他媽是個副班長呢?你就這么當士官,當副班長的?”暴怒之下的肖勇,不依不饒,死死盯著眼前的葉曉川,怒罵道。
“班長!沒有你說的那么夸張!”葉曉川卻依舊是一副毫無所謂的模樣兒,他反而厚著臉皮淺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不就是生個火嗎?這么大一片原始叢林,這么大一片區域,鳥大隊的人又不是神仙,哪里那么容易發現咱們?你就別小題大做了,我就簡單地烤一烤,一會兒就好,一會兒就好!”
葉曉川說罷,還若無其事地沖其他人笑了笑,十分隨意輕松地喊道:“等一下熟了,大伙一起分享哈!一起分享分享咱老葉家獨門的烤蛇肉哈!”
葉曉川那若無其事的舉動,以及毫不在乎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原本就十分憤怒的肖勇。
肖勇的臉色猛然一變,怒眼一瞪,快速趕上前去,幾腳就踢滅了葉曉川好不容易才燒起來的篝火,并將他架在火上燒烤的蛇肉也一并踩踏在篝火中。
并一把將松散地坐在地上的葉曉川扯了起來,圓瞪著雙眼,沖他怒吼道:“你他媽以為老子是在跟你開玩笑是吧?啊!媽個巴子的!你這是在找死嗎?是在自尋死路嗎?如果這次真的是在敵后,而因為你個人的愚蠢舉動,影響到了整個作戰團隊,影響到了整個任務的完成,老子肯定直接槍斃你,你信不信?”
“干什么干什么呀!犯得著嗎?我說我的大班長呀,用得著這么小題大做嗎?用得著嗎?”
見肖勇此刻動了真氣,臉色全變了,不但將自己好不容易才生起來的篝火給踏滅了,就連精心隱藏的蛇肉也一起給糟蹋了,而且說話也如此的不留情面,與平常時節判若兩人。
葉曉川頓時也憤怒了,都是血氣方剛的熱血漢子,都是兩條胳膊扛一顆腦袋,雙方真的杠起來,難道誰怕誰呀?
只見他直著脖子,板著臉蛋,毫不示弱的反駁道:“不讓生火就不生嘛!犯得著這么明火執仗,大動干戈嗎?你要是對老子有意見,明說就是了,還什么掏槍槍斃老子,你當老子是嚇大的?來!你槍斃老子試試看,你要是不槍斃老子,老子他媽還看不起你!”
現場的氣氛頓時異常緊張起來,火藥味也隨之越來越濃。兩名士官,兩名老兵,兩名相處四五年的老戰友,此刻在那茂密的叢林腹地,在“敵人”環伺的腹地,怒目對視,劍拔弩張,雙方爆發了之前從未有過的沖突。
“你他媽的別逼老子!你別以為老子不敢?”暴怒之下的肖勇居然下意識地去掏自己隨身佩戴的手槍,并且作勢開保險拉槍機。
“來啊!來啊!照老子的腦門上打呀!誰他媽沒見過破手槍似的,嚇唬誰呢?”此刻的葉曉川幾乎有點無賴,他歪著頭,毫不忌諱地沖著暴怒的肖勇挑釁道。
其他人見眼前的氣氛不對,集體大驚,慌忙狂奔了過去,迅速拉扯和勸解。
四班長和七班長也是兩名士官,跟沖突的兩人相處的時間也久,故而沖兩人邊勸邊罵,連踢帶踹。而成沖和孟浪兩人都只是當兵兩年的上等兵,所以只有勸說正副班長的份兒,并且面對兩人,好話說盡。
“你們甭勸!也甭拉扯!我們班長今天要在咱們面前抖抖威風,要顯擺顯擺自己的能耐,那就沖我來!誰他媽的要是眨一下眼睛,皺一下眉頭,誰他媽就是孬種?來呀!繼續呀!”見其他人前來勸解,此刻犯起混來的葉曉川依舊沒輕沒重地嚷嚷道,一副不火拼到最后,就決不罷休的架勢兒。
“你們都給老子散開,老子他媽的今天還就不信了,不就是一個一期士官嗎?老子當了七八年的兵,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四五年的兵!”見葉曉川依舊還在梗著脖子挑釁,肖勇憤怒至極,沖身邊拉扯的其他人,大聲喝道。
“得了得了!老葉呀!我的大副班長呀!你自己犯了錯誤,你居然還這么理直氣壯,你還要點臉么?你把我們幾個當什么了?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我們幾個一晝夜不睡覺,沒吃沒喝,累個半死,難道是來這荒山野嶺陪你玩兒的嗎?你還有理了你?”嚴肅的四班長劈頭蓋臉,給了葉曉川好一頓數落。
說得葉曉川無話可回,只得干巴地眨著眼睛。
“得了!肖大班長,都是一個班里的戰友,都是一個戰壕里的兄弟,差不多點就算了,葉曉川這小子也知道自己錯了,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了,把手槍收回去吧!說就說,扯就扯,拔槍干什么?”七班長也是一頓嬉笑怒罵,把肖勇拉到了一邊,悉心勸說道。
此刻的他明知道肖勇的手里的手槍里沒有實彈,但是還是強行將他手里的手槍奪拉過來,不容分說地插回了原處。
成沖和孟浪兩人此刻就像兩個幫閑漢,一會兒勸說這個,一會兒勸說那個。
這一次,他們兩個班員反而去勸說正副班長,雙方的位置整個顛倒了一回。
好半天,在這幾人齊心協力的好說歹勸,以及奮力地拉扯之下,這場還沒有完全激化的沖突,終于被平息了下來。但是這兩個血氣方剛且性格強硬的漢子,心里的不爽肯定是存在的,一時也不可能立刻消除。
“還休息個毬!”消停了片刻,臉色尚有余怒的肖勇,環視了一眼其他戰友,迅速命令道:“全體帶上各種的裝備,立刻繼續趕路,休息,休息個毬!”
此刻,肖勇作為小隊隊長的權威再次展現了出來,其他士兵,見他如此發號施令,便快速行動起來,沒有人打半點折扣。
其實所有人心里都非常清楚,肖勇如此下令,并非因為他本人余怒未消,而是出于大家的安全考慮。
因為葉曉川私自生火,那升起的黑煙很有可能會暴露所有人的位置,所以此地已經非常不安全了,所有人必須要在未完全暴露之前,快速離開這里,否則,到時候一切可就已經晚了。
當所有人向前繼續強行軍之時,肖勇卻暫時停了下來。
細心的他,正好要利用剛才這個篝火的燃燒點,在附近精心設置幾個餌雷以及詭雷,給那些聞訊趕來的鳥大隊的人,一個意外的驚喜。
這樣做,一來可以遲滯他們的追擊,二來也可以迷惑他們。讓他們搞不清楚,這個地方到底是真的篝火的燃燒點,還是有意布置出來,專門引誘他們上當的燃燒點。
“班長!你在干什么?咱們快撤吧!搞不好鳥大隊的人就要趕過來了!”成沖向前行進了一段距離,見班長一個人還在后面沒有跟上來,心里擔心,便連忙跑回來向肖勇問道。
見班長是在一個人忙碌,成沖連忙加入了進來。
肖勇一邊設置餌雷詭雷,一邊對成沖傳授道:“出人意料,這才是戰場上致勝的關鍵,千萬不要順著敵人的想法去想,去做,那樣容易被敵人牽著走,明白嗎?”
這個簡單的道路成沖雖然也十分明白,但他還是沖班長鄭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