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撲上笨重卡車車頂的成沖并沒有立刻實施下一步行動,沒有立即攻擊駕駛室里的駕駛員,而是靜靜地趴在卡車車頂上等待最佳的出擊時機。
此刻他之所以如此謹慎,大概出于三點的細致考慮:
首先,無論他剛才撲上卡車車頂的時候多么的小心翼翼,動作多么的規范利索,但多少還是會發出一定的聲響,產生一定的動靜的。而一旦被車內的有心人察覺到了絲毫異常,無疑就會相應地提高警惕,而在對方抬高警惕地時候著急下手,那無疑是個愚蠢透頂的抉擇。
再者,此刻的路況極其險惡,如果成沖此刻直接攻擊駕駛員的話,卡車只要短時間一失控,那是極其容易一頭撞下萬丈深淵來個玉石俱焚的,那樣一來,自己不但未能搭便車跟蹤這群武裝分子的車隊救出戰友孟浪,弄不好連自己這條性命也會搭了進去。
然后,此刻絕不是一個最好的下手時機,一來這名駕駛員身邊的玻璃并沒有打開絲毫,如果直接砸碎玻璃攻擊駕駛員,無論如何小心,技術如何高超,都會發出聲響,并且極有可能因此而驚動車廂內的那一大群武裝分子。何況車廂后面的那群武裝分子才上車不久,多少還有些亢奮,這時候下手,難保不被他們察覺。
而成沖此刻要做到的必須是在極短的時間內一擊必中,并且還要盡可能地確保萬無一失,否則,自己的偷襲就會失去意義,或者說,難以完成這次主要的任務。
此刻的他必須像一只捕獵老練的野狼的一般,靜靜地等待著最佳的出擊時機。
捕獵老練的野狼有時候為了等待撲食獵物的最佳時機,可以做到一天一夜甚至更長的時間保持一個動作一動也不動,而如此漫長的等待,只是為了盡可能地確保最后那致命一擊的萬無一失。
此刻的成沖同樣屏住呼吸,冷靜地等待著……
同時,靜靜地趴在車頂上的他,心安理得地搭著免費的便車,享受著凌晨時分山岳叢林地帶含有負離子的新鮮空氣,以及那容易讓人敞開心扉甚至浮想聯翩的清爽晨風。
在泥濘的環山公路上,那笨重卡車依舊像患有足疾的老牛一般,行動困難,速度緩慢,就差每向前走幾步都要都要停下來休息片刻了,其行進的速度并不比平地上平常人行進的速度快多少。
坎坎坷坷艱難跋涉了一個多小時之后,這頭“老牛”總算是費盡了老勁兒離開這些泥濘的環山公路,雖然依然還在繞著叢林繞著大山轉悠,但是路況相對還是好了些,這頭“老牛”借此機會,開始轟鳴著加速了。
這讓一直趴在車頂上搭便車的成沖不由得感到一陣焦急,因此車速越來越快,那也就意味著這群武裝分子離出境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而一旦這群武裝分子出了邊境線,那么事情可就復雜了,情況也就完全不同了。
只要他們還在境內,那么一切都好辦,自己只需拖住了他們,隨即而來的大部隊,幾乎不用費什么勁,就能將他們全數剿滅在邊境線以內。而一旦他們出了邊境,而我們的部隊如果再想完全剿滅他們,那就不得不出境作戰。
然而出境作戰畢竟不像在國內A省跨B省作戰那么簡單,因為一旦軍隊出境,那么這就不再只是一個簡單的軍事問題了,它甚至可能升級為一個復雜而又微妙的外交問題,它會密切牽涉到兩個國家甚至更多國家的原本就不那么靠譜的外交關系,總之性質就完全變了,牽涉也就更廣更大了。
不能這樣!無論如何,也必須得想辦法留住他們才行,如果留不住他們的人,留住他們的尸體也行,反正不能讓他們就這么輕松地走出去。
堂堂華夏,豈能讓他們這群王八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無所顧忌來去自由?
這群王八蛋這回絕對是打錯如意算盤了,華夏是個什么地方?華夏是個朋友來了有好酒,而如果是豺狼來了,迎接它的不但有獵槍,還有他媽的大口徑重炮的地方。
何況,此刻自己的戰友孟浪還在他們手里,如果被這群王八蛋帶出國境,后果肯定就非常不容樂觀了。
不行!無論如何也絕對不能讓他們得逞,絕不。
想到這里的成沖眉頭緊鎖,臉色鐵青,然而心里卻不由得竟有點緊張起來,同時一股滲人的殺氣正在他的眉宇間緩緩醞釀,逐漸成型。
看來,老子只得提前動手了,顧及不了那么多了,此刻先干掉這名駕駛員控制住這輛笨重的卡車之后再說。
經過他在車頂上的打探,早就確定整個卡車駕駛室里只有這一名駕駛員,即便對方不打開車窗玻璃,他想著自己也完全有把握利索地干掉對方。
靜靜趴在車頂上的成沖隨即悄悄地拔出了隨身攜帶的飛鷹勇士。
他意欲用飛鷹勇士堅硬的刀柄猛擊靠近駕駛員的那塊側窗玻璃,當然,他才沒有像某些電影的夸張人物一樣,愚蠢到去跟那完全能承受得住鐵錘敲打的擋風玻璃較真。
盡管卡車的側窗玻璃較為狹小,人從那里進出,確實不如從寬大的擋風玻璃進出方便。但身為一名士兵,一名戰士,尤其是一名偵察兵戰士,一定要清楚自己能做什么,并且能做到什么,好高騖遠與異想天開那是童話里才有的事情。
成沖盡可能地張開身子,雙腿成剪刀狀緊緊地勾住車頂邊緣,左手更為用力地死死抓住車頂邊角,用這三點以及整個身子盡可能地固定住自己,以便借上更多的力量,然后右手正抓匕首,高高揚起,意欲用堅硬的刀柄猛擊卡車的側窗玻璃,并且必須要做到一擊必碎,絕不能給這名駕駛員留出過多的反應時間,同時動靜要盡可能地小,以免被后面車廂內的武裝分子察覺。
然而正在成沖意欲猛力一擊之時,十分有趣的一幕隨即就發生了。
這名駕駛員不知道是因為長距離駕駛疲勞,還是因為自己小心翼翼好不容易駛過泥濘的環山公路,值得透一口氣或者慶祝一番。但見他在邊開車的同時點了根煙,還沒吸兩口,就很自然的自己打開了側窗玻璃。
在這個關鍵時刻,他居然打開了側窗玻璃,你說他是不是自尋死路。
興許此刻的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此刻是安全的,因為此刻的他都已經離開雙方的交戰地這么遠了,怎么可能還不安全呢?
他自然不會想到,就在自己的頭頂之上,早就已經有一名精干的華夏士兵,在沒有得到他的同意的情況下,就已經搭了他好一會兒便車了。他更不會想到,這名精干的華夏士兵居然這么有耐心有毅力,居然趴在他的車頂上這么長時間,卻能做到一動不動,并且一聲不吭。
側窗玻璃打開之后,一股厚重的煙草香嗆味迎面而來。
趴在車頂上的成沖見此機會千載難逢,來不及欣喜,更沒有耽擱片刻,但見他迅速將右手緊握的匕首交至左手,正抓的匕首也變成了反抓,隨即雙眼瞳孔一縮,一股冷峻的殺氣暴瀉而出。
忽然他的身子如攻擊的毒蛇一般,在電光火石之間,極速往下一探,左手手持的飛鷹勇士就準確無誤地插進了對方的咽喉,一刀刺穿了對方的氣管和大動脈,并且幾乎就在同時,他那同步往駕駛室里伸去的右手已經穩穩地抓住了卡車的方向盤。
這就是成沖的高明之處,在利索干掉對方的同時,還要保持車輛的正常行駛,不至于讓高速行進的卡車因為駕駛員的瀕死掙扎而打亂了方向,從而撞向道路兩旁的危險之地。
更重要的是,此刻卡車后面還拉著幾乎滿滿一車的武裝分子,如果卡車行駛稍有異常,都極有可能被他們察覺出來的,而如果一旦被他們察覺出來自己乘坐的車輛有異,那么成沖此次的任務至少就會因此而失敗了一半。
所以此刻的他,真的是兩手都要抓,并且兩手都要硬。而且只許成功,決不許失敗。
成沖在迅速穩住方向盤的同時,右手隨即以方向盤為牢固的支撐點,然后雙手同時用力,整個身子便敏捷地鉆進了駕駛室,而此刻的這名駕駛員還未完全死透,井噴的鮮血還在整個駕駛室里恣意地飛舞。
成沖沒有再理會這些,一腳便將他大力地踹到副駕駛座位上,讓他斜躺在座位上慢慢地等死,自己則勉為其難地當起了冒牌的駕駛員來。
從搭便漢變成了駕駛員,成沖并沒有憑著自己的性情,興奮得猛踩油門,過一把飆車的癮,而是繼續保持原來的車速,不提不降,盡可能不讓車廂后面的那群武裝分子察覺絲毫的異常。
而他之所以不把這名駕駛員丟下車去,同樣也是出于這個目的。
踩著油門向前當然比撒腿向前快多了,也輕松多了,然而此刻速度太快于成沖并沒有什么好處。此刻的他要的是將整個車隊的武裝分子全部留住,而不是讓他們全部逃出境內。
此刻他的心完全被他的戰友孟浪的安危全部占據著,根本不留絲毫空隙。
要么就用這一車武裝分子的性命來留住他們的整個車隊?
可是,如果他們置這群武裝分子的性命于不顧繼續向前,那可怎么辦呢?
這群武裝分子之所以被稱為恐怖分子,很大程度上正是因為他們完全沒有人性,他們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利用自己人,甚至是體弱的婦女和小孩向他們的目標發起自殺性襲擊,只要能達到他們自己的目的,他們是絕對不會在乎其他人的性命與一切的。
如果這一車的武裝分子的性命也留不住他們,而自己又失去了這個足夠隱蔽自己并且又能完全跟蹤他們的這個載體,自己可能就真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離開了,而自己努力追了一路要救的戰友孟浪恐怕也只能望塵莫及了。
看來,此刻只能緊跟著他們一路追下去,然后再視具體的情況而定,隨時做好隨機應變的準備。
盡管成沖已經打定了這個主意,然而天卻漸漸要變亮起來,但見天空中的那一大片魚肚白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出現在了東方,并且還在向周邊擴張。這意味著,一個嶄新的白天即將來臨了。
如果天一旦亮了,失去了夜幕的保護之后,成沖這個未獲得車主同意的搭車漢外加冒牌司機,可就沒那么好隱蔽自己的真實身份了,興許很快也很容易就會被人給識別出來。到那時,他豈不是等于自動送上門去自投羅網,成了這群武裝分子的甕中之鱉?
他當然是不允許這一幕出現的啦!
然而,那又該怎么辦呢?
可是此刻自己駕駛的這輛卡車不能停,但是越往前開心里卻又越沒底,因為天真的就快亮了,如果在天亮之前自己還不能順利脫身,并想辦法留住這一大群武裝分子,那到時候自己即便插上翅膀,恐怕也難飛了,更何談救出戰友孟浪呢?
看來是真的沒有別的什么辦法了,此刻只能用自己手里的唯一砝碼來做一場大賭博了,看能否用這一車武裝分子的性命來留住整個車隊。因為只要留住了整個車隊,那么相對還好辦,還有其它的辦法可想,最起碼能為后面趕來的大部隊爭取到了時間不是?
如果不能留住他們的車隊,自己可能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尋求其它方法了,但是無論如何,都絕對不能放棄救自己的戰友孟浪,此決心至死不渝。
隨著東方的那一大片魚肚白迅速向周圍擴張,天也隨之漸漸地明亮了起來。
那笨重的卡車依舊不亢不卑地行進在山岳叢林的崎嶇道路上,緩慢卻堅持著,很有幾分老驥伏櫪的意思。
而在那崎嶇的道路兩旁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種山坡以及懸崖,這原本正是成沖這名冒牌司機該千小心萬注意的地方,此刻的他卻專心地尋找起這樣的地方來,此刻的他是在為這輛笨重的卡車,以及卡車車廂內所有的武裝分子找一個最后的歸宿地。
打定主意后的成沖沒有再浪費分秒時間,很快就著手準備起來。
他在一邊給這輛笨重卡車以及這群武裝分子尋找一個最后的歸宿地時,一邊快速安排駕駛室內的相關事宜。一內一外,同時進行著,一樣也不耽誤。
但見他一把扯過來了這名駕駛員隨時攜帶的AK47步槍,然后用步槍槍托將卡車的油門抵實,槍口則頂住司機的座椅,然后趁機悄悄地打開了身側的車門,做好了隨時跳車的準備。
在一切都準備妥當之后,笨重的卡車又向前開進了兩三千米,終于在一個山脈盡頭的斷崖處,成沖為這輛笨重的卡車以及整車的武裝分子找到了一個堪稱風水一流的最后歸宿地。
他沒有猶豫片刻,更沒有心慈手軟,在多次跟敵人生死交戰之后,他的心早就已經堅如磐石了,那便是,對敵人絕對絕對不能手軟,跟兇殘的敵人更不能講任何的慈悲。
成沖將卡車方向盤往側面猛力一扳,笨重的卡車隨即就偏離了原本正常的行駛方向,歪歪斜斜地向懸崖邊怒吼著沖了過去,笨而且重的卡車分明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滅亡。
就在卡車前輪即將沖入懸崖之時,成沖迅速地從駕駛室內一躍而下,著地就是一個快速地翻滾,便極速地翻滾到路邊的一堆灌木叢中。
可那速度依舊不變的笨重卡車,拉著一車的武裝分子,卻是頭也不回地向萬丈深淵歸心似箭般地沖了下去。
好半天,成沖才聽見那笨重的卡車撞擊懸崖底部的巨大的撞擊聲,然后可就什么也聽不見了。
根本就不像好萊塢大片里演的那樣,不管是什么車,只要是猛力撞擊上了,肯定就會猛烈的爆炸一回,幾乎成了套路,仿佛撞擊的根本就不是汽車,而是裝藥量巨大的重磅炸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