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個巴子的!老子們天天守著邊防高原,享受著高原上豐富的紫外線,年頭到年尾都見不著一個外人。同樣是當兵的,你們天天安逸地待在下面,現在要你們救個人,你們還推三阻四,找這個理由找那個理由……”
“哪來那么多的屁話,那么多的理由,趕緊救人。你們就這樣關心戰友的嗎?你們就這樣救死扶傷的嗎?”
“說得這么輕巧,敢情受傷的不是你?不是你的戰友,不是你的同志,不是你的兄弟親人?你還是不是一個軍人了,這么冷漠?這么無情?”
這群焦躁萬分的大頭兵頓時什么都顧不上了,不分青紅皂白,合適的,不合適的,什么話都往外說,完全忽視了眼前的這個穿白大褂的護士,雖然也是軍人,但更是個沒怎么經歷世事的女孩。
一時間,各自粗鄙的話語環繞著于玥,霸道地充斥著她的雙耳。面對著這群世外之人一般的大頭兵,她努力解釋,盡力解釋,可偏偏又解釋不通,簡直百口莫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一時焦急萬分,委屈萬分,眼淚似止不住的珠子一般,嘩嘩直流。
可是命懸一線的新兵蛋子成沖可等不起呀!情況兇險異常,很是危急。哪怕以最快的速度,就算下午的時候,所需要的血液到了,可成沖還用不用得上,那還得兩說呢。
然而,正當雙方爭執不下,吵鬧得不可開交之時。
一個著常服,肩膀上掛光板銜的女學員,大踏步走了過來。
她身材高挑勻稱,短發及耳,膚色白皙,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面容冰冷而嫵媚,盡顯女性之美,只是眼神中隱隱透著一股深邃的堅毅,一份遮掩不住的果敢。
這仿佛很矛盾,然而,就是這么個矛盾體活生生的存在著,并且華麗麗地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吵什么?鬧什么?不知道這兒是醫院么?”女學員從容地走了過來,冷靜地訓斥了幾句,臉上不帶任何表情的那種。
所有人一時都愣住了,這誰呀?但是可以肯定,所有人絕不是為了她的美貌而愣住的,這時候,這些人所有的心思都還在命懸一線的成沖身上呢!
還是排長高兵反應較快,一看就以為是醫院方面的醫生,是專門來解釋此事,解決此事的。畢竟于玥只是個小小的護士,跟她吵跟她鬧,好像有點犯不著。
高兵連忙湊到跟前去,焦急地說:“同志,是這么回事兒…….”
高兵三言兩語就簡單地說明了情況,后面還帶一句!我們也不想吵不想鬧,但是事情實在太緊急了,而且那個兄弟也實在太重要了,無論如何,麻煩你們的人,盡最大的努力,務必救活我這個兄弟。
然而高兵即便說得這么焦急,這么激動,這么認真,情文并茂,極度能打動人,常人一聽大概早就跟他們一起著急上火,成為同道中人了。
可這名女學員卻依舊冷靜淡定無動于衷,很是反常,她沒有直接回復高兵的話,而是轉頭問穿白大褂的于玥道:“什么血型?”
“RH血型,我跟他們解釋過很多次了,我們醫院血庫沒有這種血液儲備,可他們就是不聽,無理取鬧……”于玥滿腹委屈,見女學員發問,隨即喋喋不休起來,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名女學員打斷了。
“RH血型!你確定?”女學員打斷于玥的話淡定地問道。
于玥頓時就無語了,這種生命攸關的事情,焉有不確定的么?
“那好,我的就是,就抽我的吧!”女學員隨即冷峻淡定地說道,仿佛聊普通家常一般。
不會吧!這也太碰巧了吧!到底是真是假?所有人都大為錯愕。
“RH血型!你確定?”驚愕的于玥此刻仿佛是復讀機,完全復讀了一遍女學員剛才的話。
女學員沒有回她的話,只是冷冷地扔給她一個不容置否的堅毅眼神。
于玥這才反應過來,看來是真的了,繼而緊張地說道:“那,那實在是太好了,請你趕快跟我進來,我馬上通知醫生輸血,快!要快!”
女學員跟著于玥進了搶救室的大門以后,大門再次冷冰冰地關上了。
這時候,高兵與自己帶來的這群大頭兵興奮得幾乎相擁而泣,不斷地感嘆,抒發各自內心無論如何都壓抑不住的情感。
搶救室內,搶救的醫生們也頗感意外,隨即做好相應的驗血輸血準備。
女學員的血型很快就得到確認,確實是非常稀少的RH血型,俗稱熊貓血型。
輸血開始之前,主治醫生鄭重地提醒該名女學員:“由于該名傷員失血過多,大概需要補充大約800CC血液,而這個輸血量,可能會對你的身體產生一定的影響,這個,你有心理準備嗎?”
“輸吧!為了救戰友,生命都在所不惜,何況只是一點血液,我沒問題。”女學員依舊冷峻堅毅地說道。同時,轉眼瞅了瞅已然幾乎已無多少生命體征的病人,但見年輕的病人安靜地躺在床上,英俊的臉盤此刻極端蒼白,然而,就這么匆匆一睥,她卻深深地記住了他,心生一種莫名的憐惜之情。
你一定要活下來,不僅僅為了你自己,更為了你的戰友們!
在場的所有醫護人員,頓時對這個年輕的女學員產生了深深的敬佩之情,在各自的心里,不禁都為這個女學員豎起了大拇指:好樣的!不愧是軍人,不愧是我堂堂華夏國的軍人。
“那好!我們現在馬上開始輸血,整個過程中,你要是出現了什么不適,要及時跟我們說,知道嗎?”主治醫生還不忘叮囑一番,作為醫生,不但要為傷員的身體負責,更要為血液供體人員的身體負責。
“我會的,你們放心!”女學員堅定地點點頭道。
輸血開始,鮮紅的液體通過透明的塑料軟管,從一個身體滴滴答答地轉移到另一個身體,在場的醫護人員高度緊張,時刻關注著這兩個身體的反應狀況。
相反,作為血液供體的那名女學員卻神情依然淡定如舊,神情自若。
時間緩慢地過著。
鮮紅色的血液一點一滴地流淌著。
醫護人員們一分一秒地算計著。
“行了!不能再輸了,已經有800CC了!敝髦吾t生臉上開始冒汗,隨即做出停止的動作。
“醫生,我沒事兒!真的,我還能夠扛住!迸畬W員依舊堅毅道,盡管此刻她的臉色都已經開始慢慢泛白。
可主治醫生才不聽她的,迅速拔下了針頭道:“必須立刻停止,我們可不想同時搶救兩個病人!
主治醫師知道她在硬撐,那是軍人的那份自尊心在支撐著她,他雖然對這名女學員深深感到敬佩,但作為醫生的他,必須為她的身體負責,他可比她明白,800CC血液對于一個體重只有五十公斤上下的女性來說,意味著什么。
“你現在不你走,你還是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再走吧!”見剛剛拔下針頭的女學員起身想離開,主治醫生連忙制止道。
“不,我不能躺在這里影響你們,我沒事兒!真的!”那名女學員不容分說地站立了起來,右手拿根沾有碘酒的棉簽,按住左胳膊的針口,回頭看了一眼依舊一動不動的傷員,邊走邊說道。
然而,她才剛剛走到門口,就忽然暈倒了下來。
“快!把她扶到床上休息,看來,她得呆在咱們醫院觀察幾天!敝髦吾t生連忙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