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蘇媛忙慌表態(tài),“我去看施仁,其實也就是想去看看。”
“哦,連吃不飽飯都說出來了。”蘇黎索性直接和她說:“還有,陸正青賭博賭到家當(dāng)都丟了,這個和千麒沒有半點關(guān)系,你們?nèi)绻欢ㄒ渡纤俏揖桶讈磉@一趟了。”
“我知道。”陸正青神情認(rèn)真,雙目灼灼的看著蘇黎,“我知道這件事和他沒有關(guān)系。”
人要怎樣隱藏心中的恨意,才可以做到現(xiàn)在這般,俯首低就?
蘇黎深吸了口氣,從包里取出一張今天新?lián)Q的卡,“這張卡里,是我自己的積蓄。我借你,可以,但是需要答應(yīng)我兩個條件。”
陸三一家相互看了看,眸中都掠過幾分喜意。
蘇黎掌握著陸千麒手上的財產(chǎn),即便是她自己的儲蓄,也不會少到哪里。
蘇黎又取出了一份協(xié)議,直接遞給了陸紹北。
上面的數(shù)字的確是他們滿意的數(shù)字,條件很簡單,第一條,以后不再見施仁,也不要再去打擾他的正常生活,而第二條,關(guān)于陸千麒的身世,他們一家要保證不許說出去。
蘇黎見陸紹北在細(xì)看那協(xié)議,自己也跟著說了出來,“我知道今天這一趟算是我妥協(xié)而來,協(xié)議也做不得準(zhǔn),將來這東西就算是拿上法庭,也沒什么法律效應(yīng)。我拿出來,不過是希望有個見證而已,希望就像你們說的,塵歸塵土歸土,你們拿著這筆錢是東山再起也好,是繼續(xù)去賭也好,都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我只希望保證我自己的家庭安穩(wěn)。”
蘇黎還真就沒指著這一場示好能給自己帶來什么好處。
陸正青蘇媛夫婦讓她吃過的苦頭簡直是有史以來最罄竹難書的,她無非是在施仁的眼淚攻勢下失了準(zhǔn)心。
做母親的難,真的太難。
陸紹北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拿著那協(xié)議深深的嘆了口氣,“就算我們不說,老大和老二那邊自然也會說的,這種事情攔不住。”
“沒關(guān)系,我目前只是需要你們家的保證而已。”
陸天凡不可能會找他們的麻煩,陸紹北這家屬于沉不住氣的那種,蘇黎其實也擔(dān)心他們會狗急跳墻,一旦如同陸正青說的那樣紅了眼,恐怕也不會再管陸傅今壓不壓的下去,索性拼個魚死網(wǎng)破。
一旦到了這樣的局面,那就真的收不住。
蘇黎也有自己的考慮,施仁的哭鬧是一方面,按壓住這家人也是另外一個方面。
再有膽氣的人,碰到不怕死的,恐怕都會容易吃虧,她還不愿意把這家逼到絕路上。
陸紹北痛快的點了頭,“好,蘇黎你現(xiàn)在當(dāng)了這個主家,做事情果然和以前大不相同。總歸將來這件事也會擺在明面上,我也想看看你打算怎么去做。但我們陸三家這次是傷了元氣,且要一些時日才能緩回來了。這協(xié)議,我答應(yīng)你。”
蘇黎微微笑了下,“三爺?shù)降资侨隣敚偹闶窍胪撕芏嗍虑椤!?
一式兩份的協(xié)議簽完,蘇黎也就沒有再留,轉(zhuǎn)身出了門。
門里是個什么光景她不想再理,她腦子有點混亂的走到樓下,楊一跟在身后問了她一句,“現(xiàn)在準(zhǔn)備去哪里?”
“去孤兒院看看。”
最近把慈心孤兒院的事情都交給傅云雙打理,事實證明這個女孩非常適合這個工作,做的有條不紊而且非常出色。
蘇黎在那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把心里頭的那股子郁結(jié)給拋了,才從孤兒院里出來。
蘇黎給陸千麒打了個電話,說正好出來辦事,她順便去接施仁。
陸千麒沒說什么,就是讓她們多加小心。
蘇黎心里頭有事,總覺著不踏實,可又說不出那里不踏實。
春日的南城早已經(jīng)遍地青蔥,隔遠(yuǎn)里層層疊疊的霧霾,竟是要下起雨來的征兆。
施仁看見蘇黎來接他,依舊非常高興,爬上車以后就趴在蘇黎肚子上,和弟弟妹妹打著招呼,然后才坐直身子,和蘇黎說起今天上課的林林總總。
蘇黎深吸口氣,決定和施仁坦誠。
她摸著施仁的頭,輕聲說:“施仁,媽媽已經(jīng)按照你的意思,該幫的都幫了。”
“啊!”施仁一聽,先是愣了下,而后便笑著撲進(jìn)蘇黎懷里,“真的嘛?”
蘇黎點頭,“媽媽答應(yīng)過你的,就一定不會是騙你。你信媽媽么?”
施仁笑瞇瞇的,似是一樁心事就這么了了,“我信。媽媽對我最好了。”
孩子就是這么好糊弄
可蘇黎也知道,如果不把這件事辦妥,蘇媛肯定還會想辦法去找施仁。
一天不斷掉施仁和她的聯(lián)系,蘇黎一天就無法安寧。
“那你也要答應(yīng)媽媽,以后別再想著那邊了,好不好?”蘇黎低聲和施仁說著,“爸爸對你那么好,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會傷心的。”
蘇黎無法想象陸千麒聽到施仁還在喊陸正青爸爸時候的心態(tài)。
他原本就那么討厭陸正青
心下嘆了口氣,蘇黎把施仁抱在懷里,只希望施仁能早些想明白,他們才是他的親生父母,而那一邊,無非是耗了三年的時光,撿了個大便宜而已。
晚上陸千麒沒有回來,他提前打了個電話,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蘇黎曉得陸千麒自己的事情也很多,而且這些日子因為她剛搬到老宅子,所以每天朝九晚五的陪在她身邊,這會還是他第一天沒回來陪她。
蘇黎躺在床上,心神不寧,她知道今天做的事情是瞞著陸千麒的,她想不好要不要告訴他。
其實夫妻走到他們這一步,是可以坦誠的。
但是她這回是夾在兒子和丈夫之間,成了讓她頭痛的存在。
蘇黎到了半夜才睡著,雖然明知道肚子里有孩子是應(yīng)該早些休息的,可習(xí)慣了陸千麒在身邊的溫暖,也因著心里頭有事,怎么都睡不著。
迷迷糊糊的到了半夜,似乎聽見房門開了,攜著外面的一絲冷風(fēng),但沒過多久她身邊就又暖和了起來。
濕漉漉的氣息,卻是她熟悉的味道。
蘇黎翻了個身,找到那個自己最舒服的位置,伸手摟了過去。
她聽見身邊人輕聲的嘆息,而后是一句低語,“有些時候真的是習(xí)慣了,想放放都放不下。”
蘇黎本來就是半夜睡的,這會只是囫圇聽了一句,便還是那么平靜的睡著。
清早不過六點多,蘇黎就聽見身邊的輕響,睜開眼就見陸千麒已經(jīng)窸窸窣窣的開始起床,她困的不行,卻也坐起身來揉著眼睛問:“你昨晚不是說不回來了么”
“在外面睡,不踏實。”陸千麒隨口回了蘇黎一句,“我先去洗漱,你要是困就繼續(xù)睡。”
“這兩天怎么又突然間忙起來了。”不過蘇黎想想,他也是要做生意的人,事情肯定多,抱著枕頭歪了兩下又有了種想歪下去的沖動,但最后還是硬撐著爬了起來,跟著陸千麒到了衛(wèi)生間。
陸千麒有早上洗澡的習(xí)慣,蘇黎坐在衛(wèi)生間的椅子上,小臉緋紅的看著衛(wèi)生間那旖旎的一幕。
看他平日里鍛煉也不多,這身材保持的倒是非常好。
可能感覺到身后有視線,陸千麒轉(zhuǎn)過身來,“看什么?”
蘇黎干咳了聲,“沒有,就是醒了睡不著,過來坐坐。”
“坐倒是坐的好位置。”陸千麒哂笑了聲,“要不要進(jìn)來?”
蘇黎搖頭,“不呢。我去看看施仁。”
“進(jìn)來。”陸千麒說話間口氣居然還蠻硬。
蘇黎瞪了他一眼,“誰陪著你大清早的胡鬧。”
結(jié)果她起身剛要出去,還是被陸千麒給拉了進(jìn)去,“最近好像越來越不聽話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是定定的,看的蘇黎心里頭有些犯嘀咕,可能是心虛,后來也就乖巧的順了陸千麒的意思,好在他也沒有怎樣,磨蹭了一會就也一前一后的從衛(wèi)生間里走了出來。
蘇黎看時間還早,也沒有去換衣服,只是陪著陸千麒換了出門的行頭,跟在后頭蹭了出去。
那些話在蘇黎的腦子里游蕩了許久,她還是不知道找什么機(jī)會可以告訴他。
等到陸千麒走到樓梯附近,蘇黎才小聲的喊了句“老公”,一路小蹭過去,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又舍不得我出去了?”陸千麒含笑問。
蘇黎點頭,小鳥依人的攀在他胳膊上,猶豫了半天,還是沒能把那些話說出來。
告訴他應(yīng)該沒什么,只是怕他會生施仁的氣。
他和施仁感情不如自己那么親。
說白了,施仁三歲才跟在他們身邊,肯定不會像肚子里的這兩個招他喜歡。
“沒什么,等你回來再說吧。”蘇黎需要找個好點的時機(jī),而不是現(xiàn)在。
陸千麒就那樣看著她,良久之后眸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他一向善于掩飾情緒,只是輕輕的將袖扣解開,再緩緩卷起,聲音更是輕描淡寫,“我昨天聽說,陸老三他們突然間又有了錢,開始謀劃資金回流的事情。”
蘇黎的心突地一跳,下意識的看向陸千麒,見他眉目之間的深沉是她許久都沒有看見的疏離,這種感覺令她有點后怕,伸手輕輕扯住陸千麒的袖子,“你聽我說,我剛才就是想告訴你。”
“告訴我又怎樣?”陸千麒掃了一圈這大宅子,“事情都已經(jīng)辦了,你這先斬后奏也沒什么意思,你現(xiàn)在得了這掌家的權(quán)利,用起來倒是比誰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