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嵐心悄然爬上閣樓第二層，未晞正坐在窗邊看書。

　　史南喬說地沒錯，如果男主死了，再入輪回，未晞不一定會是她的師傅。

　　若沒遇見也就罷了，若再度相遇，卻如同陌生人一般，光是想想都覺得難受。

　　“探頭探腦地作什么？”

　　未晞驀然出聲，“有話要說？”

　　聞言，牧嵐心乖巧地上前坐下，“師傅，您覺得宗主為人怎么樣？”

　　“有胸襟，重情義。”未晞回答，“可惜生不逢時。

　　柳池華往年太過耿直，得罪了不少人，也因此牽連了不少人。”

　　牧嵐心眨了眨眼，“師傅對宗主似乎還挺了解的啊。”

　　未晞放下書卷，“我雖然在閉關，但不代表我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么事。

　　二十年前鴻蒙劍派的‘破月’行動，準備奪回妖域人族舊地青溪、榆關、北固三城。

　　結果卻是鴻蒙堂、東極堂與扶搖堂損失大半精英，而支持柳池華的鴻蒙堂與長老堂親信也盡皆戰死。

　　若非如此，柳池華豈會被長老堂逼到這個份上。”

　　牧嵐心眼中閃過訝異之色，“聽師傅所言，當年的‘破月’行動失敗，似乎另有隱情？”

　　這樁事情對鴻蒙劍派來說，幾乎是禁忌般的存在，沒人會輕易提及。

　　她還是聽史南喬偶爾說起，才有些了解。

　　妖域與人族常年爭斗不休，青溪、榆關與北固三城便是曾經的人族之地，后來被妖域霸占。

　　不僅如此，城中還有許多未來得及撤走的無辜百姓，從此成了妖域的奴仆。

　　二十年前，在宗主柳池華的帶領下，東極堂、鴻蒙堂攜精英全力攻打這三城。

　　而扶搖堂也將多年來隱藏在妖域打探消息的許多暗樁暴露出來，與另外兩堂里應外合。

　　不僅如此，柳池華還是挑了妖域內亂的時候動手。

　　當時妖域有五王，“花王”樓西月快要突破為皇，也就打破了妖域的平衡，所以其他四王聯手對付樓西月。

　　原本這么好的機會，‘破月’行動應該會很順利才對。

　　但是誰也沒想到，結果卻是鴻蒙劍派敗了，還損失慘重。

　　史南喬曾經推測，這當中肯定另有內情。

　　只不過時間久遠，這件事情又成了鴻蒙劍派的禁忌，史南喬也打探不出更多的東西來。

　　未晞語帶嘲諷，“當時出戰的幾乎是鴻蒙劍派的所有精銳，可到最后死去的，卻幾乎都是擁立柳池華的。

　　而‘破月’行動之后，柳池華就被長老堂壓制地死死的，東極堂與鴻蒙堂更是成了長老堂的間接附屬。

　　你覺得世間有這么巧合的事情嗎？

　　而且當時‘花王’樓西月明明受到其他幾位妖王的猛烈攻擊，卻還能從容應付下鴻蒙劍派的突襲。

　　很顯然，他早已經知道了鴻蒙劍派的計劃！”

　　聞言，牧嵐心感到一陣陣心寒。

　　難道說，當年竟是有鴻蒙劍派的人跟妖王勾結，互通消息？

　　“別看什么名門大宗。”

　　未晞接著道：“多的是有野心沒底線的人。

　　當然，我也說了，如果不是柳池華早年太過耿直，得罪了太多人，又沒有給予足夠的震懾，也不可能會造成那么多的牽連。

　　所以，當年的事情，那些暗手有六成的責任，而柳池華至少也要負上四成的責任。

　　若是柳池華早生幾百年，鴻蒙劍派還有幾個正直的老家伙守著，那些人也不敢這么亂來。

　　可惜，如今鴻蒙劍派就剩下了云心一個太上長老，還是半只腳踩進了棺材的那種。

　　他也保不了柳池華多久了。”

　　牧嵐心暗暗心驚。

　　師傅這樣說，難道是云心長老也要仙逝了？

　　“你想讓我救柳池華的夫人與兒子？”未晞突然轉了話題。

　　“是。”牧嵐心頓了頓，“師傅能救嗎？會對您有什么影響嗎？”

　　“原本是不想理會的。”

　　未晞漫不經心地道：“這是柳池華自己結的果。

　　不過，他們敢算計我的徒兒，我不介意攪混鴻蒙的這灘水。”

　　聞言，牧嵐心不由抿唇微笑。

　　看來，她霸道師傅對于長老堂那些家伙的怨念，還很深啊。

　　錢月有些忐忑跟在柳池華身邊，丈夫柳池華忽然說要帶她拜見未晞長老。

　　未晞長老多年來閉關潛修，不理會鴻蒙事務。

　　但最近，卻是風頭大盛。

　　連一眾長老都被他壓地沒脾氣。

　　前兩天的宴會上，更是當眾一巴掌拍死了蟲宗宗主。

　　這樣的人物，向來喜怒難料，錢月也不知道此去，是禍是福。

　　兩人踏入未晞的洞府后，錢月原本的緊張之意，倒是松了一些。

　　這無關她自己的意志，而是未晞的洞府帶給她的溫和之意。

　　“宗主、宗主夫人，這邊請。”

　　牧嵐心出現，引著兩人去見未晞。

　　她一路打量著錢月，對方的身體情況的確不太樂觀。

　　再看了看對方的肚子，完全沒有顯胎的跡象。

　　顯然，男主這三年來都被抑制了生長，無法脫困。

　　其實，牧嵐心覺得，就算她與史南喬不插手這件事情，男主也應該能順利降生才對。

　　畢竟，史南喬的故事是直接從第二紀開始的。

　　只不過，如今他們既然已經知道了，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理。

　　這個賭，他們輸不起。

　　“未晞長老。”

　　閣樓里，柳池華與錢月雙雙行禮。

　　“沒那么多規矩，坐吧。”

　　未晞隨意地道。

　　柳池華先扶了錢月坐下，這才面有愧色地道：“對不起，未晞長老，之前嵐心師妹的事……”

　　“高樓鈺怎么樣了？”未晞問。

　　柳池華微微沉吟，“仍是重傷昏迷，連丙辰也成了活死人。”

　　柳池華看了未晞一眼，“聽聞情蠱一旦種下，兩人便血脈相連，性命相關。

　　蟲宗宗主已死，高乘風想要解開兩人間的聯系，恐怕不太容易。

　　不過，今晨高乘風親自帶了兩人離開，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找到了解決之法。”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未晞慢悠悠地道：“這個世界上，若說還有誰能夠對情蠱這樣霸道的東西有所克制。

　　恐怕……也就只有妖域里的那些家伙了。”

　　聞言，柳池華若有所思起來。

　　未晞轉而看向錢月。

　　錢月頓時覺得未晞的目光仿佛看穿了她的一切，身體不由輕抖起來。

　　沒過多久，未晞收回目光，聲音不帶喜怒，“柳夫人身染魔毒，雖以光之法則壓制，但也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而且，以柳夫人的身體狀況，恐怕不出一年，便要母子俱亡。”

　　未晞音落，柳池華與錢月似乎都沒有太意外。

　　顯然，他們也早知道了這個結果。

　　“那還有救嗎？”牧嵐心打破沉默。

　　如果救不下男主，她與史南喬可能會再入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