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稱作傻子的枯木長河,表情不變。
只是看了一眼那酒樓里探出腦袋的女子。
嘴唇有點紅,抹了口脂。
枯木長河嘴角微微上揚,想的卻是,那頭砍下來,濺起來的血花,應該是和口脂的顏色一樣了。
只不過他沒有動手,依舊往前。
倒是那酒樓里的女子,被枯木長河那一眼,看的心慌的亂跳,不知道為何。
后來又有人丟花過來。
因為太子云容貌俊美,而且還有一股子邪氣的感覺,很符合熙國人的審美。
一路上丟花的女子不要太多。
可惜如數被枯木長河的刀給擋了。
大家覺得荊國人很不解風情。
很快,到皇宮門口了。
皇宮門口極其平整寬大,兩邊再沒有酒樓,自然也沒有人丟花和香包了。
寬大平整,遠遠的看有幾根宏偉的柱子,那柱子極其的粗,甚至有一種他們荊國的風格。
馬上就到皇宮了,枯木長河莫名有點緊張。
連朝慕爾都緊張起來了。
雖然知道不可能有埋伏,太子云是來求親,實際是兩國商量好的。
可是到了皇宮門口,看著那似乎高聳入云的柱子,還是有點無端緊張。
太子云更緊張,或許是感受到他的緊張,他身下的馬都吹著粗氣,有些抽動著。
皇宮門口有儀仗,有隊列,有人出迎。
此刻太子云代表的是荊國荊皇,那么出迎的人自然是熙國的熙皇和皇后。
神佑站在熙皇胖噠身邊,一身大紅的裙擺,繡滿了龍鳳,纏繞著。
她今日化了一點妝。
顯得更加莊重一些。
或許是為了掩蓋那種揮之不去的慌張,來熙國前,在蠻荒的最后一夜,她是和十七度過的。
雖然兩人什么都沒有做,卻是相互陪伴,隔著屋子,明白了彼此的心,卻什么都沒有說。
而后分開。
神佑可以說她問心無愧,對熙皇胖噠,她沒有做錯什么。
可是對即將前來的太子云,她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尋哥和五哥在荊國一直有得到十七照顧,十七救了尋哥的命,也是十七讓尋哥和五哥回來和自己團聚。
神佑想著,這樣也好,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再見。
她很少想往事,她是個不愿意回頭,走路都很堅定的女子。
可是對即將而來的事情,卻也有些手足無措。
沒有想到會再見十七,還是這樣的身份。
她是熙國皇后,他是荊國太子,他來求取熙國公主。
好荒唐的感覺。
他騎著白馬來。
燈光閃爍。
重瞳幽藍。
曾經有一本書,書里有一封信,信里的字跡有點潦草。
信的內容也很短。
“……我俗家名叫做云,我姓荊。下次你若見到我。我若騎著白馬,蓄著長發。你要認出我。
我實際,還是那個叫做十七的和尚……”
今夜,他騎著白馬來。
蓄著長發。
神佑的手被熙皇胖噠緊緊的握著。
熙皇胖噠很驕傲自己的皇后,在哪里都會表現出緊張和親密。
他緊緊的握著佑哥的手,和佑哥肩并肩的站著。
她看著荊國太子云前來,她沒有認出來,他還是那個叫做十七的和尚。
因為太子云,俊美非常,身上有殺氣,馬背上睥睨眾生,他沒有看她,她也沒有看他。
兩人目光都沒有交匯。
只是擦肩而過。
他不是要普度眾生的十七。
她也不是要當眾生的神佑。
他是荊國太子。
她是熙國皇后。
熙皇胖噠努力挺著胸,使得自己看起來英武一些。
因為荊國人天生體格高,強壯,相比起來,熙國人就顯得有些矮了。
到了跟前,太子云翻身下馬。
枯木長河也跟著下馬了。
朝慕爾亦是如此。
身后帶著的荊軍士兵也非常整齊規矩。
然后是兩國人正式相見,互相行禮。
枯木長河這一段時間,已經對女色都戒了,回想去過去荒唐的自己,實在很沒有意思。
現在對路邊的女子都不會多看一眼。
看到女子,也只會想殺死之后是什么模樣。
也是一具尸體。
他的殺氣更甚。
不過事先說好,沒有命令他是不能胡亂殺人的,所以他一路很收斂。
直到走到了熙國帝后面前。
枯木長河抬頭,看見了站在熙國有些矮胖的小皇帝的身邊的女子。
忽然愣住了。
甚至身邊的人都朝前走了,他還傻愣在現場,不知不覺落到了后頭。
那女子抬頭望了他一眼,沒有露出客氣的笑容,卻是瞪了他一眼。
他居然就被瞪的一眼,只覺得心跳的極快極快,像是會跑出胸腔一般,整個人手腳都發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像全身的血流的飛快,又流的極慢。
只是一眼,他就像是經歷了一輩子。
從小到大到老。
他內心有個瘋狂的聲音,他要她,他喜歡她,他這輩子就喜歡她,就只有她,別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他忽然被推了一把。
發現周圍的人居然都不見了,他落在了最后。
慌忙幾步,趕緊跟上。
對身邊推自己的人,居然也沒有怒顏相向,反而露出了一個笑容。
把那人嚇一跳。
熙國的宮宴很華麗,但是沒有申國那么繁瑣,也沒有官員發表說不完的講話,而是很干脆利落。
熙皇胖噠記得太子云,就是上次在河邊跟他說話的人。
他很是熱情。
胖噠向來是一個直爽淳樸的人,他對太子云的感觀挺好的,一路拉著他說話。
“還沒有多謝你,鹿哥說多虧了你尋哥和五哥才能安然回來,沒有想到能和你成為親戚,以前朕和佑哥一起上學的時候,還總想把家姐介紹給佑哥,家姐經歷的少,徐太妃比較嬌慣,脾氣有些大,但是為人活潑可愛,你們若在一起,過日子也是挺好的。”胖噠作為熙國皇上,說話有禮有節,也沒有打官腔,而是實實在在的道。
太子云面色嚴肅的點頭。
他至始至終沒有看神佑,不敢看神佑。
可是卻要站在神佑身邊。
聽著熙皇和自己說話。
很是煎熬。
他多想抬頭看一眼。
只是一眼。
他們這么近了,卻是不敢相看。
太子云甚至覺得今晚的燈火月色都有些亮,照的他雙眼生疼。
神佑覺得很不自在。
她向來磊落的人,可是這一次,她不敢看太子云。
沒有到跟前,她以為她可以做到。
可是到了跟前,才發現做不到。
兒女長情,終究是存在的。
她猛然這一刻才明白,她和熙皇胖噠缺了什么。
她可以枕著胖噠的肩膀睡覺,睡的很安穩,卻不會心跳加快。
她沒有看太子云,她的心跳已經快了。
燭火通明,皇后神佑松開了熙皇胖噠的手,開口道:“我去看看宴會準備。”
熙皇覺得手被松開,莫名有些失落,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神佑轉身離去。
走的有些快。
在路上,遇到一個面有刀疤的男子。
神佑面若冰霜。
她知道他是誰,枯木長河,面容長的和枯木春有些像,甚至比枯木春更英俊許多,當然也更年輕許多。
若是臉上沒有那刀疤,他應該也會惹得熙國貴女尖叫丟花。
就是枯木長河在荊皇李平安成婚當日,睡了朱貴妃,如今朱貴妃懷孕了還在皇宮里,天下聞名。
枯木長河孟的沖到她面前,卻不知道說什么是好,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卻聽到神佑開口道:“讓開,否則我殺了你。”
枯木長河只覺得血液倒流一般,卻更加興奮了,渾身都顫抖一般。
好像死在她手中,也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