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大。
陽光明媚。
大旗招展。
今日是荊國的摔跤大賽。
荊國的摔跤大賽十分隆重,隆重程度就和申國的科舉差不多。
因為通過摔跤大賽的優勝者,有機會入朝為官,還會被家境優渥有閨女的人家看上,拖回家做女婿。
剃須后的荊皇,戴著皇冠,坐在看臺最上方。
周圍的官員都有些不自在。
看習慣了滿面胡須的荊皇,覺得荊皇就該是那樣滄桑的模樣。
一言不合就殺人的孤家寡人模樣。
可是剃須之后的荊皇居然顯得十分年輕英俊,眾臣都有些不習慣。
倒是枯木將軍表現的很是平常。
枯木長居出生奴隸,如今卻是坐在看臺上,和荊皇眾臣平起平坐,他可以說是摔跤大賽最直接的得益者了。
而一干參加摔跤大賽的少年青年,也都狂熱的看著看臺。
荊皇固然勇猛無敵,但是枯木長居卻是更近的偶像。
一個奴隸出生的人都能成為大將軍,他們肯定也可以。
一個個雄心勃勃,豪情壯志,要在今日一展頭角,一露崢嶸。
看臺是三面相圍的,中間一面是皇上和眾臣,左邊一面卻是一堆女眷,紅艷艷的,大大方方的坐在看臺上。
而右邊一面是一堆年輕貴族少年。
能坐在看臺上的都是有身份的有權有勢的人。
貴族少年為首的居然是太子云。
太子云容貌英俊,身材高大,還有一只重瞳之目,在荊國幾乎是走到哪里都能引起成群的女子的尖叫。
他頭發很長,據說他蓄發之后,再沒有剪過,所以越來越長。
他身邊坐著被荊皇喊回來參加活動的治水大夫鹿尋。
鹿尋本來不愿意回來,不過荊國的摔跤活動,幾乎相當于荊國的國家慶典了。
那些幫忙一塊治水的少年小伙子們都很期待能回來。
他也索性就給大家放假了。
鹿五此刻不在身邊,因為他已經去看臺下面了。
雖然擁有威武將軍的官職,他還是很喜歡自己沖上前去,摔跤這樣大的慶典自然是不愿意錯過。
在荊國待了許久,鹿五完全像一個荊國勇士,春寒料峭,他穿著衣服,露出一只光胳膊。
胳膊上肌肉都有紋路,甚至油亮油亮的,他還沒有出場,只是站著和旁人說話,看臺上就有許多女子朝他發出了尖叫聲。
跟他一同說話的是朝慕爾的親兵阿塔爾,兩人現在關系很不錯,荊國人就是那種,打過架之后,反而關系越發的好的。
阿塔爾精瘦精瘦的,他是上一屆的第二名,他正在跟鹿五講解摔跤的要點,關鍵,講的十分認真,還伸手比劃,一點都不藏私。
小五聽的很認真,身上兩個鐵球背著隨著他的動作哐當哐當想,發出沉沉的聲音。
不過摔跤的時候,是不用武器的,主要還是靠自己身體。
在摔跤場地上,摔跤還沒有開始,但是上面有一群紅衣大和尚在念經。
荊國的摔跤大賽是舉國都參加的盛典,自然少不了荊國的寺廟參與。
為首的大和尚長的強壯無比,看身形,也就只有鹿五可以比得上了。
但是他眼神平和慈悲,一點殺氣都沒有,看著就感覺到安心。
他在念經,做道場。
等他們念完經,大賽就正式開始了。
他正是太子云的大師兄阿八。
在荊國可以說是地位十分的崇高了,如今他師父老人家已經基本不出寺廟,只是有時候會登高去看看周圍。
阿八看著香柱燃完了,結束了經文,站起身,如同一尊巨塔一般。
朝著最正宗的荊皇的位置行了個禮,就帶著一群和尚離開高臺。
但是也并沒有離開現場。
因為荊國的和尚除了念經祈福,還擔有治病救人的職責,若是一會有人受傷,他們還要負責救治。
和尚們就地盤腿坐下。
大和尚阿八猶豫了一會,起身,去了他師弟那兒。
因為師弟在和他招手。
不過途中阿八遇到了鹿五。
站在鹿五面前,端詳了良久,終究是雙手合十,說了一句:“阿彌陀佛。”離去,沒有再說要化他出家的話。
鹿五也認出了面前的大和尚,有些驚訝。
看臺上,太子云看到師兄過來,很是開心,招呼師兄坐在他身邊。
阿八走過來,看到了鹿尋,先跟他拜了一下:“阿彌陀佛,多謝施主圣人之心,師父交代貧僧說,若是見到你,一定要替蒼生感謝你,他想見你一面。”
鹿尋愣了愣,隨即道:“你們替不了蒼生,我也沒有做什么,只是遵從本心做事。”
阿八口拙,卻是反駁不了,只是師父這樣說的,師父說的肯定都是對的。
再唱了一個佛號,就坐到了師弟身邊。
看臺上有風。
師弟的頭發很長,發梢都被風吹的輕輕揚起。
大和尚摸著自己的光頭,有些好奇的摸了摸師弟的頭發。
“會不會太長了,要不要師兄幫你剪一點,放心師兄會剪的很穩的。”大和尚對師弟還是像小時候一樣,一點都沒有變。
太子云搖了搖頭。
不用。
他的頭發是神佑給他梳過的,他不舍得剪。
大師兄遺憾的看著那長發,毛毛的,撓的他心底癢癢的,很不自在。
終究強迫自己看向看臺。
此刻,舉國歡慶的時候,枯木春居然沒有來。
他在家守著朝虎貝。
朝虎貝挺著大肚子,手里拿著一把劍,殺氣騰騰的。
“我不管,我要去看摔跤,你不知道,前年摔跤大賽,我是娘子組的冠軍,這把劍,就是那時候獎來的。”
枯木春無奈的小心翼翼的伸手奪過那劍,開口道:“那要好好收好,拿出去弄壞了可不好,可以留著給我們的孩兒。”
朝虎貝聽到這話,頓時就不高興了。
“你的意思我會生一個女兒,這劍是獎勵給娘子摔跤第一的。”
枯木春看著怒目圓瞪的妻子,真是哭笑不得,心想妻子和老丈人果然是一樣不講理。
“只要是你生的,無論男女我都喜歡。”他舉起手來發誓。
朝虎貝還是瞪著眼,這會子已經不是出去看摔跤的問題了,開口道:“那你給我作一首詩,好聽的,那種幾個字幾個字一排的。”
枯木春小心翼翼收好劍,扶著妻子往屋子里走,一邊走一邊道:“作詩呢,我給你講,有一種作詩叫做五步成詩,申國的小公主就能做到,走五步就能作出一首詩。”
朝虎貝瞬間就又不爽了,居然提起別的女子,懷孕的她脾氣一會一個,尤其是現在大肚子挺著的時候。
她開口道:“我也很厲害,我五步能殺一個人,走五步,就能宰一個。”
“你厲害,你最厲害。”屋子里,枯木春溫柔的聲音傳來。
屋子外頭,喊聲震天,摔跤大賽開始了。
所有人都扯著嗓子嘶喊著:“戰神,戰神!保佑!保佑!戰神保佑!戰神保佑!”
太子云坐在看臺上,面上笑容忽然有些溫暖,喊聲中,有神佑。
因為思念一個人。
連名字,都是溫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