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靜謐得下人,連常見的昆蟲聲都沒有,我們憑著微微的月光,艱難地看清地上的拖痕,才能不跟丟。
我一個眼尖,看見了在樹中穿梭的人影,我拉住君臨,示意他看。我們放慢了腳步,與前方的人保持著距離。眼看那些人就要轉頭,我和君臨趕緊追上,突然,一個滑溜溜的東西盤上我的腳踝。
我感覺腳踝一陣冰涼,觸感像是章魚的觸角,還是特別大的觸角,我拉住君臨,眼神有些為難,“君臨,有東西抓住了我的腳。”這種未知讓我有些緊張,并不敢往下看去。
君臨立刻低下了頭,“別動。”他眼神十分凌厲,似乎要盯穿我的腳踝。我往下看去,纏在我腳踝上的東西十分奇怪,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黑色觸手似乎是毛發形成的,繞著我的腳踝幾圈,眼看君臨蹲下,一個手刀往那觸手劈去。觸手有些閃躲,我的腳踝得以一松,沒想到下一秒,又如鬼魅般纏了上來。
君臨抓過觸手,順著它的方向摸到了一棵大樹的背后,他眉頭一皺,手下一使力,生生拉住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那勉強說是個女人,全身上下被毛發纏住,連嘴里都吐出發絲,所以剛才的并不是她的手,而是她身上的毛發。
這個女人兩眼發白,瞳孔冒著詭異的藍光,被君臨抓住的毛發,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我們不知道她下一步想干什么。
“君臨,要是在這里打起來,怕聲音會太大,那些人就在前面不遠。”我提醒道。君臨攥緊手中的毛發,往他這邊一扯,女人身形被帶動。
“這是毛女。”君臨說,“她們是很老的鬼了,一般出現在密林和竹林中,她們是在林中吊死,卻又沒被人發現,尸體一直掛在樹上,毛發卻越來越長,最后垂到了地上,變成鬼后那些頭發就一直纏在她們的身上,成為她們攻擊的利器。
這些毛女很難纏,她們的頭發砍之不盡,只能一把火燒掉,但我們沒有這個條件,只能盡量避著她們。”
一陣強力順著發絲導到我的腳踝,女鬼一吃疼,毛發像觸到火般從我們身邊退去,我的腳踝終于得到放松。君臨定定盯著她,身后的手已經抓上了我,準備帶我繼續前進,沒想到我們身后出現了一模一樣的女鬼。
幾個毛女將我們圍住,我現在才看清,原來她們脖頸處都有一道青痕,這就是吊死的痕跡。毛發在她們身上蠕動著,像一條條纏著的蛇,我壓抑住惡心,望向君臨。
“看來我們是沒辦法前進了,這些鬼在護著他們。”
護著他們?難道他們在做的事和這些鬼有關?
一道金光從君臨身上爆發,那些女鬼用毛發形成的屏障擋住君臨的金光,碰到光的毛發迅速萎縮著,她們也不停地往后退。
趁著這個縫隙,君臨迅速拉著我逃離原地,那些女鬼被我們遠遠地拉開距離。我們按著原路跑回,一路跑回旅館,這一路上,我們沒看見任何人。
“等等。”君臨在門前拉住了我的手,“這個門被人動過了。我們在出去時,我把門給關上了。”可這個門現在卻是半開著的。
“那我們還進不進去?”我問。
“如果這里真的藏著什么秘密,他們一定不想被我們發現。如果我們現在回去,正好和他們碰上,計劃就敗露了。”君臨壓著聲音,邊說邊從袖子里拿出幾張小人。
小人在他的指下有了生命,從門縫鉆入,一下消失在了眼前。它們是君臨的第二雙眼睛,過了一會兒,君臨才說:“里面暫時沒人,我們趁現在進去。”
我們輕手推開這扇門,門里一片寂靜,在黑暗中我們依稀辨認出樓梯的方向,摸黑踩了上去,回到房間時,我松了口氣,這種跟蹤別人的行為,真是提心吊膽又耗盡力氣。
君臨不忘掀開我的褲腳,檢查著剛才那女鬼纏過的地方,他用油燈照著,燈光下,我的腳踝已經變成了青黑色,看來是纏得太緊,可當時的情況,我卻完全沒覺得。
“疼么?”君臨小心翼翼地捏了捏,輕微的痛感爬上我的神經。
我說道:“有一點,過一會兒就好了,沒事。”君臨沒有理會,冰涼的手指繼續按壓著我的腳踝,痛感減輕了不少。
窗外陽光灑進,透過我的眼皮,喚醒了我,我才發現我昨晚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不僅姿勢換了,身上還蓋上了被子。君臨躺在我的身邊,看上去有些疲憊。
我的腳踝已經完全沒有了感覺,甚至靈活自如,難道君臨捏了一個晚上?
門外熙熙攘攘,像是起了爭吵,我叫醒君臨,一同出門一探究竟。原來是天一宗的門人和老板娘起了爭吵,內容太過吵雜,我一時聽不清。
除了他們之外,史傾宇和孫威也被吵醒,站在一旁不知所言。趙云峰看見我,直直朝我走來,“吳果,昨晚出大事了。”
君臨替我回答,“發生什么事,怎么突然吵起來?”
趙云峰繼續說:“我們天一宗有兩個門人失蹤了,就在昨晚,而且我們昨晚在這里聽到了點聲響,大家都以為是老鼠之類的,就沒有在意,可是今天一醒來,點名時發現有兩名門人失蹤。”
我和君臨對視一眼,我們兩人是唯一聽到聲響后出去的人,天一宗門人的失蹤和那有沒有關系呢?
“那現在是什么說法?”君臨指了指吵城一團的人。
趙云峰蹙眉,“我們懷疑是這家旅館的事情,有些門人忍不住,和老板娘吵了起來,想讓她交出人。可是沒有人有證據,又沉不住氣。”
老板娘看起來柔弱,吵起來卻不一般,天一宗那么多習武修道門人都不是她一個人的門人,老板娘一雙伶牙在眾人間指點江山,很快天一宗的門人就敗下陣來。
“我說與我無關就是與我無關,你們要是再多廢話,就離開我的旅館,這里容不下你們這些大佛!”
老板娘撂下狠話,便揚長而去,留下天一宗的門人干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