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是在深夜,但小區(qū)里的典雅豪華,仍是令陳曦目不暇接,四下看著,連連咂舌。忍不住問道:“這里的一處房子,現(xiàn)在得要多少錢啊?”
吳迪淡淡一笑:“不知道,迄今為止,還沒聽說哪個業(yè)主買掉過,你恐怕不知道,在北京故宮邊上,也有類似的住宅小區(qū),現(xiàn)在售價基本都過億了,省城雖然跟北京比不了,但一兩千萬總是值吧!而且,這個地段,以后根本不可能再批了,所以,升值空間還是很大的。”
“那買的時候多少錢啊?”他好奇的問。
吳迪停下腳步,皺著眉頭,很認真的想了想,這才說道:“我也不知道,估計幾百萬總是有的吧。”
“老黑啊,你嚇唬我啊!十五年前,你就有幾百萬了?”他笑著道。
吳迪翻了他一眼:“說他娘的夢話呢?十五年前,我一個月才掙不到三千塊錢,別說幾百萬,幾十萬也沒有啊。”
“沒有錢,你咋買的房子,難道是白送你的?”他冷笑著道:“我還真沒看出來,你不是一般的黑啊。”
吳迪撇了下嘴:“你耳朵抽羊角風了啊,我啥時候說這房子是我買的了,在這兒住,就一定要買下來嗎?你這智商真是堪憂啊。”
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無奈的嘟囔道:“這一晚上,都讓你真真假假的搞懵圈了。”
小區(qū)里沒有高層建筑,清一色都是二層聯(lián)排小樓,每家都有一個超大的院子,院墻院門也都是仿古式的,門前種著兩棵白玉蘭樹,此時正是含苞待放的時節(jié),夜風吹來,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這房子到底是誰的啊?”他追問道。
吳迪伸手按了下門鈴,然后頭也不回的說道:“房子是楊老師的,我在省城沒有房產(chǎn),只不過是暫住而已。”
楊老大的房子.......怪不得......正想著,卻一眼瞥見大門對面停著一臺掛安川牌照的捷達車,不由得愣住了。
吳迪并不知道他正盯著車發(fā)呆,門鎖一開,便推門而入,他茫然的跟在后面,進門之際,還扭頭看了眼那臺捷達。
沒錯,這就是楊琴開得那臺車,只不過,為啥會停在這兒呢?難道楊琴也住在這里?不可能啊,以楊琴的經(jīng)濟實力,就算在這住,估計也早就買新車了,咋能還開這種低端的車呢?正琢磨著問下吳迪,卻見李燕披著外套迎了出來,見他們倆在一起,還埋怨道:“小陳來了,你咋不提前和我說一聲呢。”
“那有啥可說的,這小子又不是外人。”吳迪滿不在乎的道。
他也笑著道:“嫂子,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他喝多了,把他送回來,我就放心了。”
“我喝多了?”吳迪冷笑一聲:“開什么玩笑,我喝酒向來都是論斤的,那點酒喝下去,嗓子眼才剛剛沖開,距離喝多至少還差兩壇子。”吳迪冷冷的說道:“你不能走,跟我進屋,一會找你還有事呢。”說完,也不理睬他,大步往房間里走去。
找我還有事?這個大老黑,真真假假的忽悠了一晚上,還要找我干什么?難不成又要把我給豁出去!倒不是害怕,關(guān)鍵是太牽扯精力了,現(xiàn)在公司的事都忙不過來,哪有閑工夫啊!這樣想著,有心轉(zhuǎn)身走掉,可李燕卻非常熱情的往里讓,無奈之下,也只好跟了過去。
還沒等進屋,就聽房間里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你回來啦。”
隨即聽吳迪憨聲憨氣的道:“這么晚了還沒睡?”
“睡不著,跟嫂子瞎聊。”
“別聊了,趕緊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去平陽嗎。”吳迪的聲音少有的溫柔。
他站在門外,腦子里一片空白。
“小琴啊,你看誰來了?”李燕沒有注意到他的失態(tài),大聲說了句。話音剛落,楊琴探出頭來,笑吟吟的說道:“大半夜的.......”話說了一半,發(fā)現(xiàn)陳曦正站在門外,下面的話竟然沒說出來,只是呆呆的看著他。
李燕則咯咯笑著道:“看啥啊,不認識了咋的。”
“哦......快進來吧,外面涼。”楊琴這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微笑著說道。
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口干舌燥的,也不敢直視楊琴,只是低著頭進了房間,等坐下了才發(fā)現(xiàn),吳迪早就上樓去了。李燕麻利的泡了一壺熱茶,說是醒酒提神,他木然的喝著,一時竟然有點無語。
“燕子,你來一趟。”吳迪在樓上喊了句。
李燕趕緊起身,然后對他和楊琴說道:“你們倆先聊著,我去看看老吳有啥事。”說完,快步上樓去了。
兩個人就這么相對而坐,半晌,他才輕聲說道:“我......我應(yīng)該謝謝你的。”
楊琴則淡淡一笑:“你是指那五百萬嗎?不用謝的,那是借給你的,洪彬已經(jīng)來電話了,下個月應(yīng)該就能還我。”
他苦笑了下:“那也要謝謝啊,要不是你提前墊上了,估計我此刻還在看守所里蹲著呢。”
楊琴卻輕輕搖了搖頭:“你還真說錯了,就算我不借,洪彬也能把這筆錢湊上的,所以說,你真正應(yīng)該感謝的是他。而且,那筆錢還有一部分賣車款,要說起來,本該是屬于你的。”
“怎么能是我的呢,車是你的,賣掉了,錢自然也是你的。”他趕緊說道。
楊琴沒說什么,只是直直的看著他,半晌,悠悠的嘆了口氣道:“聽說你結(jié)婚了?”
“是的,只不過婚禮現(xiàn)場就被抓了,都快成了平陽的頭條新聞了。”他不想就這件事多談,于是趕緊把話題岔開了:“對了,你怎么沒回澳大利亞呢?”
楊琴苦笑了下:“本來是要走的,可二姑病危,所以我哥哥就趕去緬甸仰光了,這一晃幾個月了也沒回來,那邊的事,比國內(nèi)還要棘手和復(fù)雜,一時半會也處理不利索,而且,我也不習慣澳大利亞的生活,所以就決定還是留在國內(nèi)發(fā)展,至少過年過節(jié)還可以去看看爸爸。”說到這里,眼圈忽然紅了,隨即低下頭,抽出幾張紙巾,擦拭了下溢出的淚水。
提起了故人和往事,陳曦也不免有些慨嘆。沉吟片刻,這才又問:“那你以后就不走了唄?”
楊琴輕輕點了點頭:“短時間內(nèi)不會走了,這處房子是爸爸早年買的,一直也沒來住,這不,正好大哥調(diào)回省城了,之前在刑偵總隊的時候,家還在安川,所以他就一直住廳里的宿舍,可這次不同了,嫂子也跟著調(diào)到省城了,總不能兩口子都住單位吧,我本想借他些錢,在省城買處房子,可他卻死活不肯,我合計著,反正這樓上樓下外加兩個廂房,有的是地方,而且,嫂子的廚藝還很出色,也省得我天天在外面吃,所以就讓他們搬過來了。”
楊琴和吳迪情同兄妹,用吳迪的話說,楊琴是騎在他的脖子上長大的,在某種程度上,甚至比跟哥哥楊少剛還要親近,別看因為父親的案子產(chǎn)生了些嫌隙,但楊家兄妹是很明事理的人,深知父親實屬在劫難逃,同時,更知道吳迪是個坦蕩的君子,當下的社會,像他這么純粹的人可謂是鳳毛麟角了,于是短暫的埋怨之后,心里的疙瘩很快便解開了。
“對了,我進來的時候,見門口停著臺捷達,是你在安川的那臺車嗎?”他好奇的問。
楊琴嫣然一笑:“是啊,我開著挺順手的,也懶得換了,心情不好的時候,開上這臺公路小流氓,還能起到點調(diào)劑作用。”
“什么公路小流氓?”他茫然的道。
楊琴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微笑著道:“不是你說的嘛,捷達車號稱公路小流氓,皮實耐用,上道連奔馳都敢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