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書房,關(guān)好了房門,父女二人默默的對視了片刻,顧兆峰輕輕嘆了口氣,柔聲說道:“孩子,你別著急,這事爸爸一定給你做主。”
別看二十年形同陌路,但畢竟血濃于水,關(guān)鍵時候的一句話,令顧曉妍的心里一熱,鼻子不禁微微有點發(fā)酸,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她趕緊低下頭,稍微穩(wěn)定了片刻,這才苦笑著問道:“事情搞清楚了嘛?”
顧兆峰沉吟片刻,這才緩緩說道:“我給平陽經(jīng)偵支隊有關(guān)領(lǐng)導(dǎo)打了電話,根絕他們反饋回來的信息,高洪偉把陳曦領(lǐng)到了平陽經(jīng)偵支隊進行詢問,詢問結(jié)束之后,便直接帶走了。”
“帶走了?帶到哪里去了?”顧曉妍的心里一沉,連忙追問道。
“不清楚,應(yīng)該是回省城了吧,案子是省城方面辦的,平陽這邊只是提供了個臨時的詢問場所,而且今天是周末,值班人員壓根也多沒問什么。”顧兆峰皺著眉頭說道:“我已經(jīng)布置下去了,正在和省城經(jīng)偵溝通,詢問具體案情。”
帶回省城了.......顧曉妍在心里默默的念叨著這幾個字,心中卻隱隱的升起了一絲不安。把人帶走,那就說明百分之百是有問題的,可陳曦會有什么問題呢?貪污?受賄?怎么可能呢?
“曉妍,你跟爸爸說句實話,陳曦在經(jīng)濟方面,到底有沒有問題。”顧兆峰小心翼翼的問道:“如果有,現(xiàn)在趕緊想辦法補救,也不算晚。”
顧曉妍沉默了,思忖良久,這才苦笑著道:“在我調(diào)離華陽集團之前,可以保證肯定沒有,但我走了的這一個來月,就不好說了,不過,憑我對他的了解,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顧兆峰點了點頭,一只手捏著下巴,喃喃的道:“那就怪了,向北雖然狂妄,但其實做事非常謹慎,怎么可能讓經(jīng)偵隨便按個罪名,就把陳曦抓走呢?難道就不怕請神容易送神難嘛?”
顧曉妍聽罷,冷笑一聲:“能確定是向北在暗中搗鬼嗎?”
“不能確定,但除了他,還會有誰呢?”顧兆峰用低沉的語氣說道:“今天早上,他突然給我來了個電話,說是臨時有點公干,不能來參加婚禮了,我當時就預(yù)感到可能要出事。你應(yīng)該也知道,昨天晚上他被華陽那幫人給搞得很狼狽,以向北的驕狂,當然咽不下這口氣,只是沒想到,報復(fù)來得如此之快,而且是以這種方式。”
顧曉妍并沒有立刻發(fā)表看法,而是低著頭,絞盡腦汁的思考著對策。
顧兆峰又繼續(xù)說道:“以我對向北的了解,他這個人是不會輕易出手的,一旦出手,肯定是有相當?shù)陌盐眨F(xiàn)在問題關(guān)鍵在于,他到底抓住了什么把柄......”
話剛說到這里,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顧兆峰趕緊接了起來,顧曉妍見狀,也立刻湊了過去,豎起耳朵,認真的聽著,生怕漏掉了一個字。
“顧書籍,情況基本搞清楚了。”電話那一端的人說道:“人已經(jīng)被高隊長帶回省城了,說是一宗挪用公款案件,目前嫌疑人還是被傳喚狀態(tài),按照法律規(guī)定,傳喚一般不得超過12小時,如果情況復(fù)雜,最多可以延至24小時,這就意味著暫時還沒立案。而沒立案,回旋的余地就大一些。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可以和省城經(jīng)偵方面溝通下,請他們暫緩立案,這個面子應(yīng)該能給的。”
“挪用公款.......”顧兆峰重復(fù)著這幾個字,抬頭看了眼女兒,這才沉吟著問道:“挪用了多少公款?用到了什么地方,是個人牟利,還是其他用途?”
“這個嘛.......暫時只知道挪用了五百萬,這個數(shù)目很大了,如果證據(jù)確鑿的話,估計至少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至于具體情況嘛,一個小時之后,我給您準確答復(fù),您看行嗎?”
“好吧!那我就先表示感謝了,越快越好,越詳細越好。”顧兆峰連聲說道。
放下電話,無奈的一笑:“聽到了吧?五百萬!”
顧曉妍卻皺著眉頭,半晌無語,說了句我打個電話,便轉(zhuǎn)身出了書房。
望著女兒的背影,顧兆峰在心底默默的嘆了口氣。
陳曦挪用公款干什么呢?缺錢?不至于啊,以他和曉妍目前的經(jīng)濟能力,雖說還沒到財務(wù)自由的程度,但在錢財方面應(yīng)該還是比較寬裕的,好端端的挪用公款干什么呢?而且,一用就是五百萬,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
默默的抽了兩根煙,卻還是不見顧曉妍回來,不禁有點納悶,推開書房的門往外看了眼,卻見顧曉妍正在陽臺上打電話,只是聲音很低,也聽不清楚說些什么。
顧曉妍也聽到了書房門響,還朝他做了個稍等的口型。
沒辦法,他只好回到書房繼續(xù)等,可這一等又是半個多小時,搞得顧兆峰真有些急了,正想出去看個究竟,去忽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書房門被輕輕推開,顧曉妍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女兒的這副神態(tài),倒是令顧兆峰頗為不解,略微愣了下,皺著眉頭問道:“給誰打電話,這么長時間。”
顧曉妍淡淡一笑:“給公司的財務(wù)總監(jiān)孫紅彬。”
“問清楚這五百萬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嘛?”顧兆峰趕緊追問道。
顧曉妍輕輕嘆了口氣:“這五百萬,確實是陳曦挪用的,但并非為自己牟利。”
“不為個人牟利,那他把這么多錢用在什么地方了?”顧兆峰追問道。
顧曉妍卻一反常態(tài),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淖拢龡l斯理的將陳曦把五百萬轉(zhuǎn)給康銘輝的事從頭到尾、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顧兆峰聽罷,臉色愈發(fā)陰沉,沉吟良久,最后長嘆一聲:“簡直是糊涂到家,如果因為這種低級錯誤而被追究法律責(zé)任,那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嘛!這個陳曦,貌似機靈,可偏偏干得都是愚蠢透頂?shù)纳凳隆!?
顧曉妍卻淡淡的道:“是啊,他就是這樣,腦袋一熱,遇事就不管不顧的,吃點虧也好,就算給他個教訓(xùn)。”
“教訓(xùn)!你剛剛沒聽清楚嗎?如果證據(jù)確鑿,至少是五年以上,這教訓(xùn)未免太大了吧?”顧兆峰瞪圓了眼睛說道。
“那也沒辦法啊,誰讓他犯到這兒了呢?總不能為了往外撈他,再把別人搭進去呀,沒準向北就等著一箭雙雕呢。”顧曉妍平靜的道:“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咱們誰都不管了,一切順其自然。人,總是要摔跟頭的,早摔比晚摔好,現(xiàn)在摔,五年之后才四十歲,什么也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