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保證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實的,但是,不能保證把所有的真實都說出來!他被這句話震撼了。
是的,面對丑陋和虛偽,保持沉默,也是一種風骨和氣節(jié),中國人太講究拍案而起和拔刀相助了,其實更多的時候,能做到保持沉默,就已經(jīng)是難能可貴的了。
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王雅萍淡淡一笑,繼續(xù)說道:“我父親就是這樣做的,為官十年,錯過了好多次升遷的機會,不然的話,他也許不止是個副市級,至于我嘛,就更無所謂了,想說的就說,不想說的,完全可以避而不談,也落得個問心無愧,逍遙自在。”
他抬頭看著這個睿智的女人,由衷的贊道:“萍姐,不怪胡總和劉總都這么佩服你,你真可以做人生導師了。”
王雅萍卻白了他一眼:“少來忽悠我,什么人生導師,我現(xiàn)在不過是渾渾噩噩過日子的女人而已,我得感謝這個體制,也就是華陽這樣的國企,能白養(yǎng)活我這么個閑人。一個沒理想沒追求的人要是當導師,那豈不是誤人子弟嘛?”
王雅萍的坦誠讓他一時接不上來,略微思忖了下道:“也不能這么說,其實,大家都彼此彼此,華陽集團混日子的人多了,那些在會上經(jīng)常談主義談理想的人,我看也不過如此。”
“不,你這話打擊面太廣了,我確實是在混日子,至于別人怎么樣嘛......反正,你和曉妍還是在認認真真做實事的,也包括漢英,每天都是絞盡腦汁的在思考,想要把華陽集團發(fā)展得更好。”王雅萍輕聲說道。
他不想就這個話題再繼續(xù)聊下去,而是將目光投向窗外,不知道啥時候,對面房間的燈已經(jīng)熄滅了,估計錢大人應(yīng)該上床睡覺了,園區(qū)里靜悄悄的,只有幾盞路燈孤零零的站在路邊,發(fā)出幽暗的光。
“你不用守一夜的,我估計,如果孟凱真要對錢宇做什么,倒是很有可能趁著明早上班上學的時間段混進來。”王雅萍道:“你要是不肯回去的話,就在樓下的客房睡吧,別嫌簡陋就成。”
他趕緊說道:“不用的,萍姐,我就在這里坐著,要是睡覺的話,那還不如回家睡呢,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去休息吧。”
“我閑人一個,再說熬夜都已經(jīng)習慣了。”王雅萍笑著道:“你一個人盯著多悶啊,我陪你嘮會磕,也能打發(fā)些時間嘛。”
見王雅萍這么熱情,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略微想了下,于是便試探著問了句:“我前兩天在省城開會,遇到省市政總公司的一個人,她說,她是楊少剛的前妻,叫劉怡......”
“劉怡?”話還沒等說完,王雅萍便驚訝的插了一句:“你遇到她了?她和你說些什么了呢?”
“嗯......倒也沒說什么......”他支吾著道,王雅萍見了卻淡淡一笑:“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她肯定不會說什么好話的。”
他低著頭想了下,斟酌著道:“她和楊少剛之間可能有點感情糾葛吧,所以,說話難免帶著一些情緒,也未必客觀。”
王雅萍未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對了,我聽楊學義說,你今天和劉總?cè)ヒ娒铣瘯熈耍菃幔克F(xiàn)在情況怎么樣?”
這個彎拐得有點急,他愣了下,看了眼王雅萍,猛然想起了剛剛的那句話,不由得會心一笑。
不把所有的真實說出來!是的,王雅萍真的踐行了這句話,或許她不想說假話,但又不方便說實話,所以干脆就避而不談了。
雖然這令他更加好奇了,但卻也不便再多問,只好順著王雅萍的話題往下說道:“老孟的狀態(tài)還可以,就是一夜白頭,原來我一直認為這只是文學作品中描寫的,沒想到真是這樣,不過,別看上火,可精氣神還挺足,明確表態(tài)了,絕對不會認錯,非和錢宇干到底不可。”
王雅萍嘆了口氣:“錢宇剛到平陽的時候,跟我父親還短暫共事過,只不過那時候他立足未穩(wěn),所以做人做事都很低調(diào),這些年,他順風順水的,據(jù)說越來越跋扈了。我聽大家都傳,說他在古塔區(qū)的時候,就跟老孟嫂子在一起了,當然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看老孟這個態(tài)度,估計是差不多,如果真是這樣,錢宇這么處理就欠妥當了,據(jù)我估計,這里面的事恐怕不那么簡單,應(yīng)該是我們這些老百姓無法想象的吧。”
他心里當然清楚,劉麗紅離婚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只是不便和王雅萍多說什么,于是只好微微點了下頭,無意中往窗外看了一眼,卻吃了一驚,隨即忽的一聲站了起來。
依稀有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錢宇家的樓門前,只是一閃,便又重新躲進了外樓梯的陰影里,看不清楚了。
“怎么了?”王雅萍見狀,也趕緊湊了過來,緊張的問。
他指著錢宇家的樓門口,低聲說道:“我剛才好像看見了一個人,不過一閃就不見了,應(yīng)該是躲起來了。”
園區(qū)的獨棟小樓,都帶有一個面積很大院子,很多人家都將圍墻加高了,像李百川家,更是干脆砌成了一人多高的磚墻,配上端莊華麗的鋁制大門,顯得很是氣派。作為平陽的一把手,錢宇應(yīng)該是考慮的比較多,所以,他家的院墻沒做任何改動,還是最原始的一米多高的木質(zhì)柵欄。
院子里種了些果樹,樓前還堆了些雜物,盡管有路燈照亮,但如果有人躲在外樓梯的陰影里,還是很難被發(fā)現(xiàn)的。
“你不是眼花了吧?”王雅萍一邊張望著一邊道:“哪有人啊。”
他沒吭聲,死死的盯著剛剛?cè)擞跋У牡胤剑肷危瑓s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我出去看看。”他道,說完,轉(zhuǎn)身便朝屋外走去,王雅萍見了,趕緊抓了件外套穿上,又找來了手電筒,也跟了出來。
兩人剛出了院門,遠遠便看見兩名巡邏的武警戰(zhàn)士從遠處走了過來,走在前面的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倆,隨即問道:“是王姐嗎?怎么了,家里有事呀?”
還沒等他說話,站在身后的王雅萍卻率先說道:“是劉班長吧?我弟弟家的孩子跑了,我們倆正四處找呢,你們剛才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