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妍走了。
他當然放心不下,卻也沒敢馬上開車跟上,見霸道走遠了,才趕緊上車跟了過去。
顧曉妍的車開得并不快,很快就攆上了,他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遠遠地綴在后邊,一直跟到高速公路路口,見霸道車駛入了高速公路,這才靠邊停了下來。
還繼續跟嗎?他想,算了,跟在后面啥用沒有,有這個時間,還不如把這點事搞清楚呢,換句話說,就算與顧曉妍的關系無法挽回,那也得把暗中算計我的人揪出來,否則,這也太他娘的窩囊了啊!
對!先回萬方酒店,曉妍說,房間是用我身份證開的,這簡直太離譜了,冒用他人身份證,這是嚴重違法行為,我真得報案讓警方來查一查了!
此刻已經臨近午夜時分,路面上鮮有車輛,他駕車一路飛馳,沒用多大一會,便開到了萬方國際酒店,將車直接停在了電動旋轉門前,開門下車,便朝酒店里走去,門前的保安見狀,趕緊過來說道:“先生,這里不能停車!”
“滾!”他大吼一聲,把保安嚇了一哆嗦,見他滿臉怒容、擰眉瞪眼的樣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前腳進了酒店,保安趕緊用對講機呼叫支援,然后也緊緊跟了過去。
他根本無暇顧及身后的情況,徑直走到前臺,將自己的身份證丟給了服務員,沉著臉說道:“這是我的身份證,你給我看一下,1208房間,是用這張身份證開的嗎?”
服務員不敢怠慢,在電腦上操作一番,隨即將身份證雙手遞還給了他,然后彬彬有禮的道:“是的,這是您昨天上午預定的房間,并交了三千塊錢押金。”
“我再問你一遍,你說準了,是我本人,在昨天上午預定的房間,并交了三千塊錢押金嗎?”他說道,并重點強調了是我本人幾個字。
兩個服務員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年長些的趕緊說道:“這位先生,情況是這樣的,我們是晚班,昨天上午負責接待的不是我們倆,現在能查詢到的信息,只是客房入住的注冊信息,至于是誰開的房,我們不是很清楚。”
“那就別廢話了,把你們的監控調出來,我看看到底是誰拿我的身份證在這里開的房間。”他大聲說道。
兩個服務員有些慌了,小心翼翼的說:“對不起先生,我們不能為你調取監控錄像,因為我們沒有這個權限。”
“那誰有權限!馬上把有權限的人給喊來!”他幾乎是在吼叫了!
“這位先生,咱們有話好好說。”一個年輕的保安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說道,話音未落,手腕已經被陳曦抓住,保安吃了一驚,正欲掙脫,卻發現陳曦的拳頭已經到了眼前。
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只能發出一陣驚呼。
然而,陳曦的拳頭并沒有真正打向保安,半路上硬生生的收了回來。只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松開了保安,冷冷地說道:“別惹我,今天老子心情不好!”
就在此時,值班的大堂經理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問明情況之后,還是耐心的解釋道:“這位先生,請您理解下我們的工作,因為需要為客戶保密,所以,一般情況下,只有公安機關才能調取我們的監控錄像。”
“放屁!有人拿著我的身份證在這里開了房間,還不許我查看監控錄像?隨便什么人拿著別人的身份證都能在這里開房間嗎,要是這樣的話,那還登記有什么意義?”他連聲質問道。
大堂經理一時語塞,只好連連道歉,最后說需要請示一下,讓他稍等。片刻之后,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趕到了,跟大堂經理耳語了幾句,隨即打開前臺的電腦,輸入了密碼,操作一番,然后將電腦屏幕轉過來,輕聲說道:“開房間的就是這個人,您認識嗎?”
畫面非常清晰,他只看了一眼,便認出開房間的人就是今天下午在房間里的年輕人。
“我不認識他!”他搖了搖頭,咬牙切齒地道:“你們憑什么允許他用我的身份證開房間,知道這給我帶來了多大麻煩嗎?”
中年男人無奈的解釋道:“先生您別生氣,我們沒有認真核對,但也確實沒辦法,按理說,酒店只能登記入住者的身份信息,但我們這里經常接待一些商務人士,很多時候,都是下屬拿著領導或者老板的身份證來開房間的,這是很平常的事。”
“你們平常了,在我這兒是要命的!”他恨恨的嘟囔了一句。
“可是,您的身份證如果被盜了,怎么現在又在自己的手里呢?”中年男人笑著說道。
“你問我,我他媽的問誰去!”他嘟囔了一句,隨即兩只手抱在胸前,努力回憶著這兩天發生的一切,想了半天,卻一點線索也沒有。
他并不是包不離身的男人,很多時候,挎包就隨意地扔在工地的帳篷里,人包分離幾個小時的情況是很常見的,現在想來,根本無法判斷身份證到底是什么時候被偷走的,又是什么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的被送了回來。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小周、王洪明兩個人嫌疑最大,至于姚遠嘛......這小子基本都在工業園的場地,雖然白天也跑過來幾趟,雖說脫不了干系,但總體來說可能性不大。
小周跟我已經三年多,哥倆感情一直不錯,況且,下雨那天,我舍命相救,這件事還沒涼呢?難道就能偷我的身份證?這未免也太不是人了吧?可除了小周之外,另外兩個就更沒可能了,那都是新來的大學生,跟自己既沒怨又沒仇,何況我對他們也不薄,怎么可能干這種事呢!
見他低頭不語,中年男人試探著問道:“陳先生,是這樣的,你的房費是1588,今天下午的時候,有一位楊小姐用你房間電話點的餐,一共消費1850元,這個......費用......”
我操!這簡直沒地方講理了!他徹底憤怒了。
“你還舔臉跟我要錢,我他媽的沒找你要精神損失費就不錯了,那家伙不是交了三千塊錢押金嗎?剩下的,你們愛找誰要就找誰要吧,跟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說完,伸手將那男人扒拉到一邊兒,抬腿便往門外走去。
“陳先生.......”中年男人在身后不甘心的喊道。他則連頭都沒回一下,保安似乎想阻攔,可見他瞪著兩個血紅的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猶豫著也沒敢吭聲,眼睜睜看著他出了大門,駕車揚長而去。
駕車行駛在空曠的街道上,他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不僅是因為顧曉妍的誤會,更因為那個偷走他身份證的人。
偷偷拿走身份證,然后再偷偷放回來,到底是三個年輕人中的哪一個呢?而且,拿走我的身份證,只是整個計劃的一部分,暗中策劃這件事的人,對我應該非常熟悉,不對,不僅非常熟悉我,而且熟悉楊琴,至少對楊琴和我目前的工作重點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之所以毫不懷疑的相信了那個郭亮的話,就是因為郭亮在電話里提到了楊琴和大洋燃氣的蕭總,以及工業燃氣管道的建設,所有這些信息加在一起,再自報家門是發改委的,這瞎話編的簡直天衣無縫,想不信都難!這個人到底是誰,能編出一個如此合情合理,又讓他無法拒絕的理由呢?
精心設計了這么一個局,難道就是為了拆散我和顧曉妍嗎?為了我的這點感情生活,是否有點大動干戈啊?拆散之后,誰會獲利呢?
忽然之間,一個念頭再次浮現在腦海里,其實,有一個人滿足所有條件,并且有著足夠的動機,這個人就是楊琴。
其實,他在酒店的房間里的時候也曾這樣想過,不過很快就否定了,但從目前的情況上看,除了這個漂亮師姐,好像真沒什么人會這么做了,而且,讓人偷走我的身份證,那是需要付錢的,恰恰這位師姐最不差的就是錢!
難道這位安川首富的千金,表面上知書達理,實際上是個刁蠻任性的公主病患者?事實上,這已經不是公主病的癥狀了,完全可以用陰險狡詐四個字來形容。
可是,無論從哪個角度上看,楊琴都不像是這樣的女人啊。
思來想去,想得腦袋都疼了,也沒想出個子午卯酉,最后把車停在路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手機忽然響了,他拿起來一看,心里不由得一陣狂喜,來電話的竟是顧曉妍!
該不會是突然改主意了吧,他想,心里一激動,手機差點掉在了地上,忙不迭的接通了電話。
“曉妍,你聽我說,我真的什么都沒做,而且.......”電話一接通,他便急頭白臉地說道,可一句話還沒等說完,卻被顧曉妍打斷了。
“陳曦,你不用再解釋了。”顧曉妍的語氣很平靜:“我之所以給你打這個電話,是想和你說聲對不起的,剛才情緒比較激動,說了些比較過頭的話,請你原諒。”
顧曉妍的客氣和平靜,讓他的心里一沉,隱隱感覺到,這段曾經令他引以為傲的感情,恐怕真要失去了。
“曉妍......”他低聲哀求道:“求你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把事情查清楚的,另外,你能告訴我,你為什么會突然來安川嗎?是誰讓你來的?跟你說了些什么?”
顧曉妍沒吱聲,半晌,幽幽的嘆了口氣:“陳曦,我不想再糾纏下去了,真的,太無聊了,我都感覺自己很無聊,見到你和那個女人有說有笑的從賓館里走出來的時候,我簡直快要瘋了,你得感謝國家對槍支管制得嚴格,假如我當時手里有一把槍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朝你射擊的。”
他無語,只好默默的往下聽去。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不喜歡,這是在重復我母親走過的路,一輩子活在感情的陰影里,太不值得了。”顧曉妍的聲音有些哽咽:“至于你剛剛那些問題,我覺得壓根就沒必要搞清楚了,從現在開始,你和我,都徹底自由了,還是回歸我們之前的生活,前路漫漫,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這句話,顧曉妍便掛斷了電話。他愣了下,立刻回撥過去,卻發現已經關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