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道說完,伸手攔著領班的腰便往門外走去,陳曦見狀,跳起來正想阻攔,電話卻忽然響了,手忙腳亂的掏出來一瞧,原來是顧曉妍的來電,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明明沒做啥虧心事,可還是感覺緊張的不得了,也顧不上余老道了,直接開門便沖了出去。一口氣跑到了會所外面,顧曉妍電話已經打過來兩遍了。
“喂,曉妍。”他氣喘吁吁的接了起來,心卻砰砰的一陣狂跳。
“怎么一天也沒個消息呢?不管是否辦成,總要有個信兒啊。”顧曉妍埋怨道:“現在什么情況,如果實在沒辦法,還是跟胡總匯報下吧,沒有這個人,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沒用啊。”
他漸漸喘勻了氣,四下看了看,會所門口進出的人不斷,又是保安又是迎賓小姐,說話也不方便,于是便笑著道:“你等下啊,我上車跟你說。”拿著手機,快步走到自己的車前,進到車里,關好了車門,這才笑著說道:“告訴你,余道真找到了,而且已經答應幫忙了。”
“真的啊?”顧曉妍驚訝的道:“天啊,陳曦,你也太厲害了,方遠途花一百萬都沒辦成的事,就讓你憑著兩片嘴辦成了?”
他聽罷將嘴一撇道:“請隱士出山,根本不是錢的事!方遠途那種貨色,滿身銅臭氣,以為天下所有人都跟他是一路貨色,遇事就想用錢砸,當然不好使了啊。”
“我越來越崇拜你了。”顧曉妍笑道:“快跟我說說,這個余道真,到底是個啥樣的人吧?”
陳曦略微沉吟了下,將整個事的來龍去脈詳細講了一遍,把昨天和今天的事捏在了一起,重點講述了如何在玄衣觀冒充胡總的兒子和在東鄉堡巧遇余老道的部分,當然,替余道真償還了一萬五千塊錢伙食費的事也說了。
顧曉妍聽得瞠目結舌,最后笑著道:“要這么說的話,功勞也得有我一份啊,要不是我當年把你發配去東鄉堡看庫房,就不可能認識這么一位奇人異士了,也就不會有今天的水到渠成了啊。”
陳曦聽罷連連點頭道:“有道理,軍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啊,哦不對,是有你的一大半,有我的一小半,主要是您老人家領導有方,教導得當,我才能取得今天的成績。所以啊,我給余老道墊付的那一萬五,還請領導酌情考慮下吧,這可不能讓我自己擔著呀。”
顧曉妍卻故意拖了個長音:“嗯......這個事嘛,看在你做事認真,人又機靈的份上,組織上是可以考慮的嘛!”
一聽這錢有著落了,他不由得大喜過望,高興之余,猛然想起目前的狀況,光是剛剛的按摩還好辦,可余老道跟著那個領班上樓去了啊,樓上估計就不是這個價錢了,這老家伙要是瘋起來,恐怕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這筆款子從哪里出啊......想到這里,不禁又有點犯愁了。
“我算看出來了,也就你能把這件事辦成,換成別人,誰也想不出冒充胡總兒子這樣的鬼點子呀。”顧曉妍不知道他正犯愁呢,仍舊興致勃勃的說道。
“這怎么能叫鬼點子呢?這是大智慧呀!你這用詞就帶著歧視的色彩,我可告訴你啊,將來我在公司被重用了,你可能就要在我下面了,再這么跟我說話,小心我狠狠收拾你。”他笑嘻嘻的說道,當然,整句話的重音放在了“下面”和“收拾”兩個詞上。
顧曉妍當然能聽明白這兩個詞所攜帶的特殊含義,嗔道:“你敢?你就是當華陽集團的一把手,也永遠在我下面!”說完,自己也咯咯的笑出了聲。
笑了一陣,這才又問道:“光顧著閑扯了,既然已經找到了,那你現在干什么呢?我建議你在市里給這位高人找個賓館,先把他安頓好,然后回家歇一歇,我這就給胡總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
“嗯......你先別著急,我剛陪著他洗了個澡,然后.......然后我還要開車帶他去玄衣觀,順便為胡總解決下父子團圓的問題,所以,暫時不要先告訴他,等我這邊都搞利索了,再匯報也不遲,今天晚上,我也許就不回去了。”他靈機一動,撒了個謊。
由于他將兩天的事捏到了一天說,所以就顯得比較緊湊,時間上也很合理,顧曉妍自然沒有任何懷疑,又聽說他想稍帶著為胡總解開心結,還暗暗贊他想得周到,于是連連叮囑,如果在外面住的話,一定要找一個檔次高點的賓館,以示對大師的尊重等等,這才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他則長出了一口氣,我的媽呀,總算沒露餡,這要是讓顧曉妍知道,我帶著老道光顧夢里水鄉這種地方,還不得當時就炸了呀!
正打算開門下車,卻忽然發現迎面走過來兩個男人,其中一個感覺很面熟,仔細一瞧,竟然是黃家嶺鎮派出所的那個老警察。
這位警察老哥連著兩次出警,還鳴槍嚇退了氣勢洶洶的李小飛,陳曦對他印象頗深,只是萬萬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他。
我的乖乖,這位義正言辭的大哥,竟然也喜好這一口,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而且癮頭還不小,特意跑這么老遠來玩!
他差點笑出了聲,有心下去打個招呼,可又感覺這樣不好,萬一人家是來想風流快活,多多少少還是要背著人的,更何況這位仁兄還是個警察。自己冒冒失失的下去,豈不等于沖了人家的雅興?
算了,君子有成人之美,男人嘛,不論年紀大小、職業如何,有這方面的愛好,均屬正常。還是先別出去,等他們倆走了再說,省得撞上了尷尬。
于是他便在車里沒動,不曾想這兩個人居然徑直走了過來,那個老警察更是直接站了在他的車門口。
因為桑塔納的空調效果不理想,所以,全車都貼了透光率極低的深色車膜,風擋玻璃也用的是那種反光膜,站在車外,就算是白天,也很難看清楚車內的情況,晚上就更不用說了。
那位警察老哥顯然不知道身邊的車里還坐這個人,掏出煙來,和同伴點上了一根,一邊抽一邊開始打起電話。
“劉隊,我已經抵達預定位置,剛才進去轉了下,一切正常,顧客很多,另外其他成員也全部就位了。”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雖然隔著車門,但陳曦聽得清清楚楚。
“是!零點準時行動。”老警察又輕聲說了一句。然后轉身對同伴說道:“走,咱倆去后門再看一下,一會兒行動開始了,后門必須堵住,一個也不能放走。”說完,兩個人便急匆匆的朝會所后面走去。
陳曦的冷汗嘩嘩的就下來了。
警方臨時換崗執行任務,避免人情或者走漏消息,在當下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晚上抓酒駕,就經常有這種情況,而掃黃就更普遍了。像夢里水鄉這樣的場所,肯定與當地的分局乃至派出所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臨時從別的區抽調干警執法,才能保證打擊效果。
看來,這位老哥是負責來打前站的,零點行動!他看了眼手表,馬上就要十一點了,不好,得趕緊撤啊,多虧聽了一耳朵,否則,這臉可丟大了。
想到這里,他瞄了眼,見二人已經消失在夜色之中,于是趕緊開門下車,三步并做兩步沖進了會所,直接進電梯上了三樓,進了大廳,一把薅住那個渾身香水味的領班,急頭白臉的問道:“和我一起來的那個道爺呢?”
那女人抿嘴一笑:“老神仙在樓上快活呢,你也上去嗎?”
陳曦哪里有閑心和他扯淡,只是焦急的問道:“快把他給我找下來。”
“那我可不敢!道爺脾氣可大了,再說,這時候,估計正是沖刺階段,我也找不出來啊。要找你自己去吧,就是五樓。”領班咯咯的笑著道。
陳曦也不吭聲,連電梯也來不及等,直接便沖上了五樓。
五樓的走廊,燈光異常黑暗,所有的房間都關著門,一點動靜也沒有,見此情景,他頓時急出了一腦袋汗,略微想了下,索性扯開嗓子喊道:“余道爺!道爺!你在哪里?”
喊了六七聲的樣子,最里面的一個房間門一開,余老道光著膀子探出頭來,不耐煩的道:“你嚷什么,老子辦正經事呢,等一會不行嗎?”
他也顧不上許多,幾步走過去,瞧了瞧光不哧溜的余老道,又往屋里看了眼,卻見一個女人正坐在床邊,身上裹著被子,見他往屋里看,還抿嘴笑了下。他也顧不上避嫌,直接邁步進了房間,對那女人輕聲說道:“姐們兒,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可以走了。”說完,見女人沒有走的意思,連忙又道:“放心吧,所有的費用都算我們的,我有急事,麻煩你趕緊出去。”聽他這么說,女人才微微一笑,也不避諱他,將衣服穿好退了出去。
“你干嘛,我剛弄了一半啊,咋說話不算數呢?”見女人走了,余老道這才不悅的問道。
他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壓低了聲音說道:“道爺,咱倆得趕緊走,今天晚上掃黃,警察很快就要來了,不走的話,您老人家就得去派出所瀟灑快活了。”
余老道聽罷,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這事鬧的,十多年沒開葷,好不容易樂呵一會,還把警察給招來了。”
“哎呀我的爺啊,您就別發感慨了,警察零點行動,再晚點就出不去了。”他哭笑不得,急的就差伸手去拽了。
“這倒也是,只不過這虎頭蛇尾,實在有點遺憾啊。”余老道歪著腦袋,很認真的說道。
“親爺爺!等辦完了正事,我一定為您圓了這個心愿,但今天真不成了,您是出家人,年齡又這么大,真要被警察抓了去,豈不壞了一世英名?還是先避一避吧,反正來日方長,你把子彈攢足了,倒時候連著打幾梭子。”他幾乎是在哀求了,嘴上說著,看了眼手表,磨蹭這么一會兒,二十分鐘又過去了,心想,在過十分鐘,不管你走不走,反正我是必須走了,萬一警察叔叔的行動提前了呢?我這不觸這個霉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