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時澈緩慢地又蹲了下來,她坐著,他蹲著,那視線恰恰好與她平齊,他的黑眸里已經收斂了暴戾,而是染上了一抹悲痛,眼眶也漸漸有些發紅。
他很認真地盯著她的眼,一字一頓,“初夏,對不起。”
凌初夏的手猛地捂住了唇,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可她仿佛還是能夠清晰地看到時澈眼底的悲痛。
凌初夏忽地就泣不成聲。
時澈的雙手摟住凌初夏,用力地將她擁入懷中,凌初夏的手無意識地攥住時澈胸前的衣襟,緩慢地放聲大哭起來。
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哪怕哭泣都不敢大聲,因為那是她自己的錯,她怨得了誰?
可是現在,時澈告訴她,那不是她的錯,她是受害者,她不需要道歉,甚至,他才要和她說抱歉。
他怎么這個樣子……怎么能這個樣子。
發生這種事情,難過到無可接受的人,絕對不只是他,明明,他比她難過一百倍,無法接受一萬倍,可為什么他還能夠將所有的過錯攬在他的身上?
為什么這么好,為什么好到讓她這么無地自容。
聽著凌初夏悲嗆的哭聲,時澈眼底止不住地浮了一層水光,他微微閉了閉眼,雙手越發用力地抱緊了凌初夏。
然在時澈抱緊凌初夏的時候,凌初夏渾身忽地一震,雙手豁然用力推開他。
時澈猝不及防,被推得一個踉蹌,手下意思地扶住沙發,人倒是沒有摔倒,可凌初夏整個人卻狠狠地蜷縮了起來,聲音低啞無比,“時澈,你不要這樣……你不要對我這么好,我已經沒有資格了。”
“初夏……我說了,這不是你的錯!”
“可是,我還是和別的男人上-床了,我甚至不知羞恥地把他當成是你!這樣的我,我都接受不了,你怎么能接受……。”
凌初夏的哭聲越發悲嗆,時澈愛她,她毋容置疑,可是越是愛,她就越是無法面對自己。
時澈垂了垂眼,忽地笑了。
他沒有試圖上前,而是緩緩掀開眼皮,看著凌初夏,一字一字低低聲地開了口,“初夏,你知道我今天一個人站在婚禮現場的時候,我在想什么嗎?”
凌初夏睜著淚眼婆娑的眼。
時澈勾了勾唇,眼睛定定地直視著她,“我在想,凌初夏,只要你出現,只要你不丟下我,無論發生什么事情,我都要你。”
不離不棄。
你不離,我不棄。
這比他今天在對著上帝面前念的那些結婚誓言,更加鄭重。
“初夏,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想,我若是現在和你說,我一點兒也不在乎,那一定是假的,我在乎,我很在乎,可是初夏,你記得在臨市的時候嗎?我看到你和白逸軒在一起,我以為你們是男女朋友,我以為你們關系親密到了那種地步,可是又怎么樣?比起失去你,我還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比起失去你……還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凌初夏的手用力地捂著唇,卻還是泄露了她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