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根本無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只是下意識地想要說著挽留的話。
他們孩子都有了,怎么能離婚呢?就算這個孩子來的不光彩,它還是已經來了,已經出現在他們的生命中了。
他會接受這個孩子,會愛這個孩子,因為,它是她的孩子。他們會是完整的一家三口,怎么能離婚?
她提出離婚的時候,時澈久久沒有說話,原來,他是擔心孩子的事?擔心孩子還在,是嗎?擔心孩子會阻礙他們離婚,是嗎?
凌初夏雙手死死地攥緊了拳頭,極力忍耐地,不想要落淚,因為不值得,可是……當聽到孩子兩個字的時候,那淚水還是止都止不住,一滴一滴地從眼角處溢了出來。
她的頭垂得更低,長發垂落下來,遮掩住了她的雙頰,她深深地吸著氣,用力地吞了吞口水,強壓著哽咽,一字一字地開了口,“你放心,孩子……已經沒了……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牽絆。”
孩子……沒了?
時澈還沒有從凌初夏提出離婚的沖擊中回過神來,凌初夏的這一句,再一次如重捶般的朝著他的腦袋砸了下來,砸得他整個人幾乎站都站不穩了。
他們的孩子……怎么會沒了?怎么會……
“所以,我們可以離婚了。”凌初夏的手,死死地攥著那離婚協議書,那離婚書在她的手中,一點一點地便皺,“你,你簽個字,就可以了。”
簽個字……就可以了。
簽個字……
孩子沒了,她竟無知無覺,只輕描淡寫地讓他簽字離婚?
他望著那離婚協議書,渾身不由地狠狠地顫動了一下,只感覺整個人頭暈目眩的。
他是還沒有清醒嗎?他還在醉著嗎?可是那撕心裂肺的劇痛那么清晰,那仿佛被人在心口處挖走了一塊的痛楚那么濃郁,他怎么可能還在醉著?
他的孩子……他和初夏的孩子,他甚至都來不及感受一下當父親的感覺,就……就沒了?
為什么?
為什么凌初夏那么千方百計懷孕,卻又如此輕易地打掉它?甚至還要和他離婚?
時澈雙手死死地握緊,手背上的青筋一一爆起,他的黑眸深沉得徹底,那么驕傲的人,此刻都無法掩飾他的傷痛和悲嗆。
喉嚨里急速地涌上一股酸澀,眼眶里不由自主地泛著一抹光亮,他張了張口,幾乎要說不出話來,“為……為什么?”
然他的聲音太過低沉,太過壓抑,凌初夏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么,只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悲痛,不讓自己忍不住痛哭流涕,不讓自己最后離開的時候,還狼狽萬分。
凌初夏不回話,只垂著腦袋,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只是固執地舉著那份離婚協議書,仿佛,所有的事情,她都無所謂,只需要他簽字離婚。
悲痛到了極致,時澈眼底緩慢地涌上了陰沉的爆戾,她拿掉了他們的孩子,她怎么能夠如此平靜,如此無動于衷?
他的黑眸徹底地陰沉了下來,怒火蔓延,張口就要質問她,此時,病房的門卻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