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夏雙眸猝然瞪大,黑黑的瞳孔驟然緊縮,眼底染上不可置信和驚嚇。
她怎么也沒有想到,她這樣一句話,竟會讓他說出這樣狠戾的話。
這三年的時間里,時澈每一次沖她發火,總會熱嘲冷諷,各種狠言惡語,她都一一領教過。
但是,時澈就是再生氣,他也不曾說過這樣的話。而現在,他沒有如往常那樣憤怒,那樣咄咄逼人,那樣恨不得把她整個人都撕碎一樣,他只是冷冷地沖著她笑,甚至那出口的聲音都聽不出一絲怒意。可她卻能夠感覺到,時澈對她的厭惡,還有……憎恨。
是的,憎恨。
凌初夏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理解,為什么她明明已經這么努力,他卻還是這樣討厭她。
明明她已經事事順從,事事遷就,她已經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忍了下來,他還是這樣挑剔她。
她知道,因為她占了姐姐的位置,所以他不喜歡她,可是……這件事情,她也不想的,她已經很內疚,很愧疚,很想把一切都做好,好好地守住這個位置,等著姐姐回來,然后把這個位置還給她,讓他們一對有情人能夠終成眷屬。
她現在是做錯了什么?讓他這樣討厭她?讓他這樣恨她?
凌初夏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一股酸澀狠狠地涌上,眼底也逐漸地升騰起一絲絲的霧氣。
凌初夏以為,這三年,她已經徹底學會怎么收藏起自己的脾氣,怎么委曲求全,然而現在,她的心里,隱忍的壓抑,有了那么一絲波動,她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一點一點用力地攥緊,手狠狠地顫抖著。
第一次,凌初夏壓抑不住這難受,看著時澈近在咫尺的臉龐,哪怕遍布怒火,仍不損他半絲俊美,反而為他增添了一絲陰鷙的邪魅之氣。
可她現在,卻只想要在上面狠狠地扇一巴掌。
她的手攥緊了又松,松開了又攥緊,手微微地抬了胎,又仿佛千斤重壓著,怎么也抬不起來。
時澈看著凌初夏那紅了的眼眶,看著她隱忍的淚水,看著她緊抿著的唇,看著她那顫抖著的手。
三年的時間,她就是連哭泣,都不會在他的面前哭,她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不讓他觸碰,只余下一個失去了靈魂的空殼,徒留他的無能為力。
他多么希望,哪怕只有一次,她對著他展露出一點點的真實清晰,一點點都好。
他定定地看著凌初夏,黑眸里死死壓抑著他的顫動,卻壓抑不住他眼底的期待,他希望凌初夏能夠反擊,就像是當初的那個小女孩,面對著那陌生的環境,面對著陌生的他,都敢沖著他做鬼臉,還毫不留情地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