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側妃垂憐你,讓給你送來的東西,你放心,你的忠心側妃心里有數,若是有機會,必然會搭救你的。”聞書想起聞弦的提醒,也不敢傷了迎星的心,只支支吾吾道,“快有人來了,我就先走了。”
見聞書放下東西就要走,仿佛預見到自己的命運一般,迎星早已按捺不住,蹲下身來,眼淚自指縫之間肆意地流出來。
正哭得迷糊之間,忽然她聽見前頭一身驚呼聲。只見聞書不知何時已經被一個宮人按在了地上,而他也被兩個宮人架著胳膊從地上提了起來,一路送到了長安殿中。
陳以安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進行得這么順利,這么快,幕后黑手就按捺不住,去雜役司找迎星了。
看著殿下跪著的兩個人,都沉沉地低著頭,迎星她自然已經熟悉,想不到不過送去了一天,就被折磨得脫了相。她心中有些不快,對春晴道:“將迎星扶下去,好好上藥,這個雜役司對宮婢動用私刑的規矩也該改改了,你將此事告知我父妃,好好懲治懲治雜役司之中的不正之風。”
聞言,春晴點了點頭。想不到陳以安竟然關心自己身上的傷勢,迎星震驚地抬起頭來,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有人將自己帶了下去。
這下,殿下跪著的,就只剩了一個聞書。
聞書和聞弦一樣,都是封從越的近身內侍,在這里看見她,陳以安還是有幾分驚訝的。雖則她確實懷疑過封從越,可是在自己的心里頭,卻從沒有將他和奸人劃上過等號,畢竟在自己的面前,封從越總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
“你是云春殿中的聞書?”
陳以安冷沉的聲音落下來時,聞書打了一個寒顫,低下頭去。他實在沒想到,陳以安竟然會對這件事情如此看重,還派了人守在雜役司里頭。
“你去那里做什么?”陳以安冷冷發問。
好在聞書跟在封從越身邊也有些年頭,也算見過一些場面,他給陳以安磕了一個頭之后,便道:“我與迎星都是一起在東宮伺候的,雖然不是同一個主子,不過初入宮的時候,也是由同一個嬤嬤教習規矩的,一來二往的,也就相熟了一些。此番聽聞他被遣到了雜役司,日子不好過,于心不忍,就偷偷過去探望了一番。”
“奴婢與迎星所犯下的事情無關,還請殿下切莫誤解了奴婢!”
他聲音沉著冷靜,有理有據,初聽起來,的確沒有什么破綻。
陳以安眉眼冷然地掃過她,輕笑一聲:“是么?你們感情倒是要好,只是我聽說迎星比你早入宮了半月,你們又怎么會是由一個教習嬤嬤教習的?”
尚書夫人未雨綢繆,在封從越還沒有入宮之前,就已經率先將迎星送去了長安殿中。聞書以為陳以安對下頭的這些下人的事情不大了解,卻不知道她身邊的春晴可是一個心思謹慎的人,對東宮之中來往之事了解得清清楚楚。
聞書一愣,冷汗已經從額頭上滴了下來,正想說些什么來辯解,便聽陳以安淡淡道“既然你是越側妃的下人,便叫越側妃來長安殿親自將你領回去吧。”
一聽陳以安這話,聞書越發瑟縮起來。因為迎星的事情,封從越已經十分苦悶,如果得知他被抓的事情,只怕會更加氣惱。
而且,陳以安這話的意思,豈不是懷疑起封從越了?
聞書心下一驚,他和迎星又有些許不同,迎星是尚書夫人親自挑選的,卻從來沒有在封從越的身邊伺候過,故此對他沒有太深的感情。
而聞書確是和聞弦一樣,與封從越一起長大的。雖然他不如聞弦一樣受封從越的器重,卻也是一心一意為他著想,且想通過這件事,重新得到封從越的倚重。
如果他搞砸了這件事,以后豈不是會叫封從越更加棄嫌了?封從越本就有些嫌棄他辦事不如聞弦利落,故此近來與他已經有些生分。
一時之間,聞書的心中閃過萬千念頭,袖子里的手不可遏制地顫抖起來,慌亂地抬起頭來,看向陳以安:“求殿下不要告訴側妃,側妃不許我們這些下人私相授受,若是知道我與迎星偷偷聯絡,只怕會不高興。雖然奴婢初衷清白,卻也害怕惹得側妃不高興,若是一時將奴婢逐出了云春殿,奴婢就!”
聞書似是想到了因此造成的可怕后果,臉色煞白,在陳以安的面前磕起頭來:“求殿下憐惜奴婢吧。”
一個兩個的,都想跟她求情!不過誰是真的,誰是假的,陳以安這一雙眼睛,總算覺得自己現在看得清明了一些。
“無妨,你若是果真做錯了事情,受些懲罰也是應該的。如果你沒有做錯,從越也沒有理由罰你,你又在擔心什么呢?”
陳以安并不吃他這套,高喝一聲:“請越側妃過來!”
聞書身體僵硬,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知覺,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正在此時,忽然,外頭急急地奔進了一個宮人:“殿下!皇后娘娘那里傳下旨意來,請您和太女妃過去一趟。”
“皇后?”陳以安站起身來,一驚。
皇后這個時候找她做什么?皇后雖然現在身體已經好了不少,但還是沒有恢復各宮的請安。
上次因為崎月的事情,自己其實已經算是得罪了她,兩宮互不來往,也已經有了一段時日。
在這個時候,皇后忽然宣召,究竟是什么用意?
還叫上了俞止戈……
陳以安止不住地心里一沉,點了一下頭:“知道了,我與太女妃過會就去。”
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聞書,陳以安只覺得心亂如麻:“看住她,不許越側妃將她帶回去,待我回來之后再審。”
走出長安殿時,俞止戈已經更衣過來,他的眼底里確是一片冷沉之色,看不出什么焦急不安,看上去反而比陳以安要沉著許多。
“殿下,走吧。”
兩個人互換了一個眼神,心照不宣地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