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安讓崎月過來,將他一直藏在袖子里的黑瓷瓶遞給太醫看,問她:“你來看看,這瓷瓶中裝的又是什么?”
太醫聞言接過崎月的黑瓷瓶,將蓋子打開,先是湊在鼻子間聞了一聞,隨后又仔細看了看里頭的液體,臉上駭然色變:“這是一味毒藥,殿下,有一個美名叫做浮生閑,乃是一味慢性毒,中此毒者,剛開始毫無察覺,慢慢會神經麻痹四肢萎縮,失去行動能力,最后毒至骨髓,藥石不靈!”
“這毒很難配置,不知月選侍是從何處而來?”
陳以安聽見太醫的話,越發確定崎月所說,心里一沉:“那么,不知你能不能配置出這藥的解藥?”
太醫一驚,眼珠子遲緩地轉動了兩下,無奈地開口:“這恐怕是為難了臣,臣可勉力一試。”
“需要多少工夫?”陳以安追問。
太醫抬起袖子,將額頭上的冷汗擦去:“這……至少也需要七日工夫。”
“若是中這毒不深,七日的工夫,會不會引發什么禍患?”明安女皇好歹是天祁國的國主又是她這具身體的親生母親,陳以安于公于私,都不希望明安女皇的身體出現什么問題。
“應該無妨,可以暫時服用一些排毒的藥湯,防止毒素侵入五臟六腑,破壞毒素的平衡。”太醫拿捏著,告訴陳以安。
“很好!标愐园颤c了點頭,“那你速速回去配藥,還有,不得將這件事告訴別人知道,否則的話,小心你頭上的腦袋!”
太醫聞言一驚,趕緊在陳以安的面前跪了下去:“臣惶恐,只是……只是……”
她牙關打顫,還是心一橫,將自己最深的疑慮問了出來:“微臣該死,不知這解藥是給何人作配?要知道男女老幼,所需要的計量,都不相同!
陳以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輕哼一聲:“陛下中了此毒,你連這都診斷不出來,看來太醫院留你這庸醫也沒用了!
她的話如一道驚雷,不僅炸得太醫啞口無言,連明安女皇也震驚地坐起身來:“長歌,你說什么?”
“還不快滾去配解藥?”陳以安瞪了太醫一眼。
不是她想對這個太醫這么兇,而是她知道,如果這個時候不用威嚴震懾一番,這個太醫說不準會將這個消息泄露出去,到時候,崎月就危險了。
等太醫離開之后,明安女皇反應過來,疑惑地看向陳以安:“這是什么意思,朕什么時候中毒了?”
聽見明安女皇的話,崎月咚一下跪到明安女皇的面前,眼圈通紅,含著淚意,朝她磕了一個頭:“臣妾有罪,請陛下賜死臣妾。”
明安女皇聽見他這話,一驚,她掙扎著從床上下來,扶起崎月,擦掉他眼角滑落的眼淚:“到底怎么回事,崎月?”
“臣妾有罪,在陛下的茶水里,加過浮生閑!逼樵掠帽M自己的力氣,才將這句話從牙縫里擠出來,他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明安女皇震驚地身體僵硬:“為,為什么,崎月?你為什么要害朕?”
“母皇,崎月也是為人逼迫,他受高箐的指使,才不得不向母皇下手,此事過后,他心中十分愧疚,自覺無顏面對母皇,所以才做出那些反常的舉動!标愐园策B忙幫崎月向明安女皇解釋,“這個高箐其心可誅,不過我想,他竟然敢脅迫崎月謀害母皇,背后一定有一個更大的利益集團。”
“高箐?”明安女皇畢竟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聞言一下子覺察出不對勁,她從來沒有想過下面的大臣里竟然有人敢謀害她,心里震驚十分。
“他如何脅迫你的?”明安女皇反應過來,眼眸之中的冷色濃烈了不少,“有什么事情,你大可告訴朕,叫朕來給你做主,何必自己憋在心里?你這樣不僅苦了自己,朕看著也難受!
“臣妾沒有辦法!逼樵履樕鋈唬捌鋵,在一開始,臣妾就是高大人的一顆棋子,他想要將我安插在女皇的身邊探取情報。所以,當時臣妾為了自保,在五皇女逼我去引誘皇太女時,才答應下來。”
“臣妾想著,若是真和皇太女有了什么,陛下一定會厭棄我,不會帶我來京城,到時候就不會陷入兩難的境地。誰曾想事與愿違,太女殿下機敏過人,沒有中我的圈套。陛下又對臣妾心生憐惜,竟然真的帶我回來!
“這些日子,陛下待崎月這么好,我全都看在眼里,崎月心中感激涕零,無以為報?墒歉叽笕嗽偃破,我的家人全都控制在高大人的手上,他揚言若是我不從,就要殺了我的母親和妹妹,將首級送到我的面前!
“我……”說到這里,崎月泣不成聲,“我心中害怕,且我的寢殿之中也有高大人的眼線,我便將浮生閑倒進了陛下的茶水里。”
“請陛下賜死崎月吧!”
崎月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可是,請陛下救救我的家人,不要讓他們因為我,而沒了性命。”
明安女皇聽著崎月的這番話,震驚地瞪大眼睛,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心中如此寵愛的少年,背地里竟然有這么多無可奈何的委屈。
“你真傻,你若是告訴朕,朕難道還不能護你周全嗎?”明安女皇的眸中也滑下淚來,她緊緊地抱住崎月,“無妨,那太醫已經配解藥去了,朕這就將高箐下獄,將你的家人,全都接到京城來。”
明安女皇看見崎月的雪臂之上的傷痕,心疼地擦掉他臉上的淚痕:“你以后萬萬不可在做這種傻事了,知不知道?”
崎月輕輕點頭:“臣妾自知有罪,若是陛下可以安然無恙,臣妾自請去冷宮度過余生,沒有臉面再侍奉陛下。”
他這話似乎叫明安女皇慍怒,她著急地跺了一下腳:“你看你,又說這些蠢話,你這樣,叫朕比中了浮生閑,還要難受,你不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