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廷嗣和陳以安住進了王府里,房先生便成為了盛安樓的掌柜,替陳以安打點生意。
宮中傳下了冊封為晉王的旨意,設宴邀請盛廷嗣和陳以安過去。
完成支線任務,又得到一千金幣,陳以安心情大好,換了一身錦綢芙蓉色長衣,內配一條淺湘色并蒂蓮花紋的軟襦裙,明艷大方,麗色動人。
宮中擺上各色美人燈籠,燭光將廳殿照得亮如白晝。
皇帝、皇后和太后分坐上首,太后鬢生銀發,穿著墨色夾金紅底朝袍,掛著一串南海佛珠,微微瞇著眼睛,臉上帶著一點笑意。
盛廷嗣和陳以安給他們見禮,皇后便指著二人對太后道:“母后,這便是廷嗣。”
太后看見盛廷嗣,歡喜得很,對他招招手:“好孩子,祖母想得很,快上來讓祖母瞧瞧。”
畢竟都是自己的骨肉至親,盛廷嗣見到他們,心中感懷萬千,便上去拜了一聲:“見過祖母。”
太后點了點頭,眼中含淚:“好孩子,叫你受苦了,難為還養得這樣好。”
看見陳以安,皇后頓了頓,又對太后道:“那個孩子,就是廷嗣在民間娶的媳婦,鳳陽村林氏。”
太后的目光在陳以安身上一掃而過,未說什么,只朝她點了一下頭。
“既然是在民間娶的,倒也不好忘恩負義直接休了。可如此廷嗣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嫡子,又封了晉王,身份貴重不同往常。咱們皇家婚娶,娶進的都是高門顯貴,便不是親王宰相之女,也得是三品大員之家。”
坐在一邊,一個滿頭珠翠的華服婦女忽然笑了起來:“這以后若是說出去,咱們千尊萬貴的晉王殿下,正房嫡妻是個平頭村婦,豈不是叫人笑話?”
“周貴妃。”皇后面上有些為難,示意那婦人不要再說下去,一邊卻又用眼去瞥皇帝和太后。
太后的臉已拉了下來,正要說什么,就聽陳以安笑道:
“貴妃娘娘此言差矣,當日不知廷嗣乃是皇家貴子,我認鳳陽村盛氏公婆為廷嗣父母,也是正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一朝廷嗣成了皇子就要叫糟糠之妻下堂,恐怕民間就要傳皇家是如何背信棄義,沒有德行了。”
早在決定幫盛廷嗣恢復身份的時候她就料到有這一出,陳以安還沒在怕的。
“你!”太后眉頭一皺,“果真是鄉野粗婦,一點規矩禮數也不懂。大殿之上,莫說這是有廷嗣的父皇母后,還有我這個老婆子坐在這里,哪有你置喙之地!”
被她這么一呵斥,周貴妃立刻應和著笑起來:“太后娘娘何必跟這么一個沒見識的粗人見外呢,想必是沒識過幾個字,不懂什么規矩,難登大雅之堂,才敢頂撞長輩。”
見這幾個人明里暗里的嘲她扁她,陳以安一怒之下,也氣憤起來:“想我朝高祖,也是起于微末,圣安皇后出身貧苦,夫君從軍打仗,一人獨守寒窯。高祖皇帝開了基業,成了皇帝,立刻去接圣安皇后,冊為中宮。也沒見高祖皇帝如何嫌棄妻子,要再娶功臣之女。”
“想不到我朝已過百年,正是興旺鼎盛之際,卻失了高祖的高風亮節,嫌棄起一個民女來了。”
“放肆!”皇后怒喝一聲,“笑話,圣安皇后,也是你敢與之相提并論的!”
盛廷嗣見陳以安惹惱了皇后和太后,立刻拉著陳以安跪了下來:“娘子無禮,沖撞了諸位長輩,還望不要計較。”
“只是娘子并非普通民女,當日我家中一貧如洗,在莊上做工為生,家中養母更是舊疾纏身。娘子與岳丈并不嫌棄我家貧困,娘子嫁入我家,一人操持里外,我家這才日漸豐裕。”
“后來,娘子為我可以參加來年春考,拿出盤纏供我入京,此等恩德,沒齒難忘。若皇后和太后因娘子出身而看不起她,廷嗣深感內疚,愧對娘子一片赤忱恩義。”
見盛廷嗣這番維護,言語之間又對皇后和太后這樣生疏,皇后連忙站起來扶盛廷嗣和陳以安起來,蹙著細眉:“廷嗣你這是什么話?快快起來,待會就要開宴了,若是命婦進來請安,看見這番模樣,若不是折辱你了。”
她朝周貴妃擺了個眼色,周貴妃賠了個笑臉:“這大喜的日子,晉王何必如此,都是一家人,不過調侃調侃罷了。”
“那請貴妃娘娘日后莫要再調侃了。”
盛廷嗣拉起陳以安往外殿走,宴席過半,那邊的宮女又過來對陳以安屈膝一禮:“夫人,娘娘有請。”
盛廷嗣握住陳以安的手,便見陳以安搖了搖頭:“沒事,既然是皇后娘娘要見我,豈有不去的道理。”
皇后已因不勝酒力被扶入了內殿,她倚在貴妃榻上,換過一身輕便衣裳,她用帕子掩著額頭,半閉著眼睛。
陳以安見狀向她行過一禮,皇后柔柔一笑:“孩子,何必跟我這樣見外,過來坐吧。”
貴妃榻上還空了一大半的地方,陳以安有些猶豫,便被皇后拉了過去。
她揮了揮手,屋內的婢女便統統退了出去。
皇后從一旁的黃梨花高腿桌上拿出一個鑲南珠紅漆木匣子,從里頭取出一支金燦燦的鳳尾珠釵遞給陳以安:“我知道今天在殿上,你受了委屈。這些日子多虧你照顧廷嗣,我的心里,也是感謝你的。”
她拉過陳以安的手,將那只金釵替她簪在發髻上。
那支鳳尾金釵金光熠熠,精巧華美,立刻叫陳以安容光煥發,奪目不已。
“你這孩子模樣生得標致,便是滿京的官家女眷,也沒幾個比得上你的。”她看似慈愛地撫了撫陳以安的頭發,卻莫名叫她有些發怵。
這個皇后,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直覺她不太喜歡自己,怎的忽然又對她這么熱絡起來了。
“孩子,我又何嘗不知道你的苦處。你好容易和廷嗣挨了這么久苦日子,眼見著他成了晉王,你自然以為自己往后便是一輩子的富貴了。可是,孩子,說句掏心窩的話,我不是看不上你,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我畢竟是廷嗣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