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個人沉默地有些尷尬的時候,洛西的手機(jī)突然震動了起來。
她想去接,但是一只手拿著毛巾,另一只手還有些不敢動彈,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
就在她猶豫著的時候,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適時地接過自己左手拿著的濕毛巾,還動作自然地擦了擦她手上的水珠。
她感激地看了原城一眼,對方卻面無表情,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用眼神示意她接電話。
于是洛西用空閑下來的左手拿過手機(jī),看到上面閃爍著“林婷婷”的名字,頓時有些心虛,一時不知道是不是要接聽。
剛剛自己被她起床氣掛斷的憤怒已經(jīng)消散地差不多了,現(xiàn)在洛西反而擔(dān)心,林婷婷知道她名義上的男朋友,竟然一大早跑來騷擾她,被踢飛之后據(jù)說還被廢掉了一只手……這小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這些事情連洛西都有些覺得太殘忍了。
“喂。”她猶豫了半晌才接起。
“洛西姐!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半夢半醒,沒聽出來你的聲音,還掛你電話,真沒禮貌……”林婷婷的聲音激動地傳來,看得出她對自己之前掛洛西電話的事情非常后悔,“我起床氣很嚴(yán)重,有的時候連我爸爸都打……嗚嗚嗚。”還快要哭了似的哼哼了幾聲。
這本來是很可以調(diào)節(jié)氣氛的話,但是洛西現(xiàn)在卻一點(diǎn)都笑不出來。
原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也沒什么反應(yīng),默默地又取了幾塊冰塊,放在毛巾里,包起來,有些笨拙卻很輕柔地放在她淤青的手腕上,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瓷器。
“喂?洛西姐……”林婷婷說了半天,都沒聽到洛西的回音,有些緊張地問,以為洛西還在生氣。
看來她還不知道王俊義的事情呢,洛西若有若無地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如何和這個單純的女孩子開口。
“洛西姐,我知道錯啦,以后絕對不再犯!”林婷婷完全不知道洛西在擔(dān)心什么,還在努力地給自己求情,“不信你現(xiàn)在再打給我一次,我保……”
“沒事的,我不生氣。”洛西深吸一口氣,打斷她的話。
林婷婷聽到洛西鐘開口說話了,連忙滿口答應(yīng)道:“啊,那就好那就好。”
“你……”洛西精致的眉,皺得不能再皺,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王俊義……”王俊義是個人渣,他約我去看電影,我拒絕了,結(jié)果今天一大早就跑到我家門口,還拿著玫瑰花。
“王俊義他……”被我拒絕后,惱羞成怒,還說出了三觀盡失的話,然后被我的朋友踢了一腳,非常狼狽地逃走了。
然后,現(xiàn)在的他說不定已經(jīng)是一個殘疾人了。
啊!洛西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快要自己把自己逼瘋了,小臉糾結(jié)地皺成了一個包子,看起來內(nèi)心在經(jīng)歷著非常痛苦的煎熬。
“洛西姐?洛西姐你別急,有什么事慢慢說……”林婷婷也聽出了她的不對勁,柔聲安慰著她,還以為她是有什么難辦的事情。
原城一直在默默地聽著,聽到這里他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一把奪過洛西手里的手機(jī),沉聲卻快速地說道:“王俊義騷擾洛西,被廢了一只手,具體情況自己去問他。”
語氣平常地就像在說中午吃了一棵白菜那樣輕松,說完也不管對方什么反應(yīng),便干脆地掛斷了電話。
另一只手還不忘記小心翼翼地拿著毛巾,輕手輕腳地幫洛西冰敷。
洛西在心里吶喊,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做了一件多么狠毒的事情啊!一顆少女的心可能已經(jīng)被你親手摔碎成千片萬片了!
但是她表面上還是保持著冷靜,有些顫抖著開口:“你……”說話太直接了,人家小女孩怎么受得住啊。
“她總要知道的。”原城也沒解釋自己是怎么猜到電話對面的人的身份的,也猜到了洛西想要說的是什么,所以干脆地開口,“不管多委婉,還是多直接,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
“……”洛西沉默,話是這樣說沒錯,但是……
洛西正陷入糾結(jié)中,她的手機(jī)又拼命地震動了起來,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每次震動的頻率都是一樣的,洛西偏偏就覺得這次的震動像是奪命亡鈴一樣,格外地急促。
洛西剛想接,卻被原城奪過手機(jī),直接按了關(guān)機(jī)。
手機(jī)屏幕變黑,世界又回歸寂靜了。
洛西一臉擔(dān)憂:“你至少讓我安慰一下她。”
“沒有用的,現(xiàn)在是她剛得知消息的時候,聽不進(jìn)去任何安慰。”原城的語氣冷冰冰的,卻也說的是實(shí)話,“我大學(xué)選修了心理學(xué)。”
洛西被噎住了,但是又不能反駁,畢竟他說得好像也有些道理,而且連在大學(xué)選修過心理學(xué)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有理有據(jù)到她竟然無言以對。
“我也說了讓她自己去問那個王俊義。”原城似乎冰敷上癮了,又換了一次冰塊,洛西感覺自己的右手手腕已經(jīng)被凍得沒有知覺了,也不知道這種過度的冰敷究竟還有沒有效果……
她看著他拿著毛巾的大手,棱角鮮明,看起來很有力量,心情有些沉重,也沒什么心情還嘴了,沉默著不說話。
原城從來沒有這樣照顧過別人,但是生存的常識讓他覺得,這次的冰敷好像已經(jīng)夠了,敷太久了洛西應(yīng)該會很冷吧,于是他把毛巾扔到放冰塊的盆里。
“應(yīng)該差不多了……”他說道,仿佛在自言自語,說著說著好像覺得她的手腕冰得嚇人,心中暗暗驚慌,毫無科學(xué)依據(jù)地猜測,該不會寒氣鉆進(jìn)骨頭里了吧,連忙把自己的手搓熱了,不由分說地覆在洛西冰涼的右手手腕上,幫她取暖。
原城的手很大,拿了這么久的冰也沒有變得很涼,反而溫溫?zé)釤岬模逦髦挥X得一股暖意從手腕直達(dá)心底,整個人都變得暖洋洋的,舒服極了。
他的手,好溫暖……
洛西看著兩人交疊著的手,心中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