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和原城酒量都不錯，喝了大半瓶也不覺得難受，反而越來越精神了。
“小西怎么吃著飯都不把這罩子摘下來？”
有的人喝酒了之后會安靜地睡覺，而有的人喝酒了之后會變成話癆……原老爺子顯然就是后者，洛西在心里暗暗地分析著。但是看著面無表情的原城，她倒是分辨不出，只能說這個人的酒品好，或者是自制力太好了？
老爺子說著說著，就提起了洛西臉上的面罩，不經意間問道，卻讓原城和洛西兩個人頓時緊張了一下。
“她前陣子動了點手術，現在還沒好全，不能見風。”原城反應很快，隨便扯了個謊想暫時騙過老爺子。
“手術？”原老爺子反問了一遍，好像有點不太相信，“現在年輕人喜歡在臉上動刀子，說是什么整容，我看不靠譜。”
“爺爺，我沒有整容。”洛西反駁道。
“爺爺知道，爺爺知道。”原老爺子笑呵呵的，“小西天生長得標致，哪還用得著整。”
原城默默地聽著，居然還贊同地點了點頭，顯然是同意爺爺的說法，自家媳婦兒長得當然標致了。
洛西低頭喝湯，沒什么表情。她之前的臉是標致，可是現在卻……
原老爺子是什么人，雖然年紀大了，可是還沒到老糊涂的程度，知道兩個人不想多說這個話題，便笑呵呵地打趣，找了其他的話題聊了起來。
原城伸手，在桌子下面原老爺子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捏了捏洛西的手，像是在告訴她，別多想。
洛西心里卻無所謂，她早就已經釋然了。但是還是朝著原城遞過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對了，爺爺。”洛西問，她心里也有點好奇，之前還以為像原城這種身份的人，過生日肯定要全市大慶，辦一場盛大的宴會之類的，沒想到只是在家里吃頓飯，“阿城每次過生日都這么簡單嗎？”
“阿城不喜歡過生日。”原老爺子好像已經習慣了，淡定地喝了一口酒，不輕不重地說，“每次都是我這個老頭子幫著張羅，他一點都不上心。”
“生日而已，沒什么好過的。”原城表情的淡淡的，不見喜怒。
洛西點點頭，心想，原城可能對過生日沒什么執念吧。也是，有的人很重視這一天，同樣也有人覺得這一天對自己來說根本無所謂。而且他們認識這么久，洛西也沒見到原城的父母，連聽都很少聽到過幾次，可見原城對父母的感情不深，所以對生日也沒什么執著了吧。
“我覺得像生日啊，各種節日啊，都變成了社交的一種手段了。”她把一塊點心放在嘴里，“如果真的想要過生日的話，還不如像爺爺這樣，一家人在一起聚一下，挺好的。”
“嗯。”原城看她吃得一臉滿足的樣子，伸手用紙巾幫她擦了擦嘴，動作自然地連洛西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眨了眨眼，決定不理他，自顧自地嚼著點心，嗯，味道果然不錯。
“爺爺，這個好吃，您嘗嘗。”還不忘幫原老爺子推薦一番。
老爺子嘗了嘗，非常配合地連連稱贊，說了好幾個“好吃”，逗得洛西直笑。
原城一臉木然地看著感情好到不行的兩個人，心里有點抓狂。這兩個人什么時候變成吃貨的？一個老不正經，一個……一個，吃得美滋滋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他摸摸鼻子，別扭地別開視線，看著眼前干干凈凈的盤子，沒發出聲音。
“阿城你也嘗嘗。”盤子上面突然多出一只纖細的手，拿著小勺子，如上好的瓷器一般剔透，美得就像世界上最完美的工藝品，把一塊小點心放在了自己面前的盤子里。
“唔。”原城看到盤子里造型可愛的點心，之前的他是從來都不屑一顧的，現在不知道為什么，竟然覺得這小東西莫名得可愛。
他有些不自然地拿起勺子，嘗了一口。
嗯，果然好甜。
晚飯結束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老爺子直擺手說自己老了，不能熬夜，就在管家的陪伴下回自己房間去了。
原城和洛西坐在餐桌旁，洛西看到滿桌子的剩菜，只有自己買的點心見了底。
看來原老爺子很認可自己啊……她想著，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老爺子喜歡你，要不是我先說你是他孫媳婦……”原城淡淡開口，語氣中聽不出什么特別的情感，“我看他都想把你直接認作親孫女了。”
洛西看了他一眼。這個人怎么回事？不是對自己沒感情嗎，現在為什么還吃起醋來了，而吃醋的對象居然是自己的爺爺，真是莫名其妙。
“我想去消消食。”洛西站起身，輕輕伸了一個懶腰，漫不經心地問原城，“要一起嗎？”
“好。”原城想都沒想就同意了，也站起來，取過自己的外套。
原老爺子的大宅在半山腰上，夜深了，一陣風吹過來，還是有些涼意的，但是吹得人很舒服。
洛西慢悠悠地順著路邊踱著步，原城就在旁邊亦步亦趨地跟著，始終保持著一段細微的距離，不遠不近，就像兩人現在的關系。
“當時我被挾持的新聞鬧得那么大，你說爺爺會不知道這件事嗎？”洛西隨意地問道。
“有時候這老爺子到底在想什么，我真猜不透。”原城搖搖頭，低沉的嗓音流淌在如水的夜色中，格外讓人心安，“他表面看起來很和善，其實精明著呢。”
“真的不是因為你總被爺爺嫌棄，你才在這里說他壞話的？”洛西挑眉。
原城摸摸鼻子，小聲說：“是實話。”卻是沒什么底氣了。
洛西偷笑，平時看原城一臉嚴肅，好像誰欠他幾個億的樣子，其實相處下來發現其實并不是這樣的。他偶爾會犯蠢，有的時候還會有點可愛……但是洛西不知道的是，可能這些只是在她的眼里的樣子。
兩個人就這樣各懷心事，在路邊慢慢地走著，路很長，仿佛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