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您就別看了，像這種臟活累活就讓她去做吧。”蘇穆站在林父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卻不時地向里面看去。

“你是不是喜歡她？”林父轉身上下仔細打量著蘇穆，那審視的眼神就像是在挑選女婿一樣。

“我怎么可能喜歡她呢，她是有老公的人。”

“她有老公？我怎么不知道，她都沒有和我說起過。”林父低頭看著腳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她老公是誰？是不是對她不好？要不然她怎么說她沒有親人呢。”

蘇穆的臉色倒是變了變，但是看到林父那神神叨叨又神志不清的樣子時，也沒有將林父的異樣放在心上。

畢竟一個神志不清的老人說出的話，大部分都是不可信的。最起碼和清醒的人比起來，真實性就大打折扣了。

當林陌棠最后敲定人選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她伸了一個懶腰，余光瞥見了門口的老爺子，便站起身來快步走了過去。

“時間不早了，咱們就回去吧，改天再來他家玩兒。”

“你也回自己家去吧，你一個年輕小姑娘總不能天天陪著一個糟老頭子，這像什么話！”林父板著臉冷冷盯著她，“你先把我送回去吧，以后咱們就不要往來了，對誰都不好。”

林陌棠看著林父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哭笑不得，企圖硬著頭皮化解尷尬。

“您這是想哪兒去了，是不是有人和您說什么了。沒有人誤會我們的，您也根本沒有必要糾結這些問題。”

“你別說了，我不會聽的！要是你爸媽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他們會開心嗎！這么大的人了怎么連這點道理都不懂！”

林父徹底拉下臉來厲聲訓斥了林陌棠幾句，眼底滿是憤怒和恨鐵不成鋼的神色。林陌棠卻被這句話堵得說不上話來，所有的委屈都郁結在心底了。

一旁的蘇穆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捅了很大的簍子，忙上前解釋道：“老爺子，您就是她”

最重要的字眼就快要脫口而出的時候，林陌棠忽然厲聲呵斥道：“你別說了！事情已經夠亂的了，你就不要再卷進來了可以嗎？”

林陌棠深深地看了老爺子一眼，深吸了一口氣之后沉聲道：“我可以不管你的事情，但是你把護工帶著。”

她見老爺子張口就要拒絕，忙趕在他前面急聲道：“你要是不愿意帶她們的話，就帶上我吧，我們之間你必須選擇一個，要不然你以后就待在這里好了，不能出去散步，不能和老頭老太太們聊天。”

林父皺了皺眉，目光在林陌棠和護工之前流連了好幾圈以后指了指護工。

林陌棠長舒了一口氣，拿著包包率先向外面走去，邊走邊說道：“我把你們送回去，以后咱們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林父耷拉著腦袋跟在后面，臉色變幻莫測。蘇穆也是第一次看見林陌棠這樣，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勸什么，只能跟著他們出去了。

林陌棠打開車門示意林父上車，林父猶豫了幾秒，向蘇穆投去征求意見的目光。蘇穆忙轉過身來裝作什么也沒有看到的樣子。

“上車吧，回去以后早點休息。”林陌棠上前扶了一把，面色清冷地補充了一句。林父這才勉強上了車，還露出幾分不情不愿的樣子。

車子從蘇穆身邊經過的時候，林陌棠打開車窗向他使了一個凌厲而又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

蘇穆忽然哆嗦了一下，看著車子離開以后忙抱著胳膊進了屋里。

一路上一行人都沒有說話，林陌棠抿緊嘴唇盯著路面，看上去倒是一副氣勢凜然的樣子。

林父張了張嘴，猶豫了一會兒以后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眼底浮現出來的糾結的神色已經將他的情緒泄露了一些。

“喝水嗎？”林陌棠沉聲問了一句，打破了尷尬而又凝重的氛圍。

“我不渴，你一會兒在小區門口停車就可以了，我和她們進去就行了。”

一陣尖銳的急剎車瞬間刺穿每個人的耳膜，林陌棠面色難看地盯著林父，忍了很久的怒氣眼看著就要噴涌而出了。

她甚至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氣血上涌的感覺，腦袋里嗡嗡作響，像是要炸裂開來似的。

林陌棠緊緊盯著林父，用最后一絲理智告訴自己千萬不能發火。她連續深吸了好幾口氣，努力將怒氣壓了下來，最后將目光移到車窗外面緩緩發動了車子。

過了半晌她這才緊聲道：“你覺得你不會迷路是嗎？你要是記不住路，她們又找不到房子在哪里，你是不是準備在保安那里蹲一個晚上。”

“我記得，五單元四樓左手邊的房間。”林父小聲回了一句，林陌棠氣得笑了一聲，差點停下車來將他們趕下車去。

她最后還是將他們送到了房間，等到他們都安頓好以后才離開了。

林陌棠走的時候還和那幾個護工打了一聲招呼，留了電話號碼。

林陌棠看著面前那道冰冷的鐵門，忽然覺得自己距離林父很遠很遠，就像是在拼盡全力追逐一個完全不存在的點一樣。

林父約摸著林陌棠已經離開了，還悄悄打開門向外面看了一眼，很快就又被護工給叫回去了。

“你們都去休息吧，不要管我了。”林父有些別扭地回了自己的房間，不忘將房門關緊。之前自己身邊只有一個護工，而且睡覺的時候護工也是在別的地方睡的。現在家里忽然多了這么多人，難免會覺得不適應。

林陌棠回去之后就將自己重重地摔在了沙發上，雙目無神地瞪著天花板，眼底浮現出林父趕自己走的畫面，鼻子又是一酸。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掃了一眼，見是蘇穆打來的，忽然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這么晚了有事嗎？我要休息了。”

“今天的事是我的錯，我也沒想到老爺子什么都不知道啊。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什么，你還覺得他跟以前一樣嗎？只是比以前更加調皮愛玩兒了嗎？以后你不要跟他提我們家的事，就當他只是一個無兒無女的可憐老人，等他清醒的時候，他會想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