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琛還沒反應過來,林陌棠便扶著床頭柜一個勁兒地吐著,房間里飄蕩著濃重的酸腐味道。
那紙離婚協(xié)議書上也沾染了嘔吐物,顧南琛擰眉看著那一地狼藉,轉身出去叫護工了。
林陌棠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窗外明媚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腦袋就像是被針扎了似的,嗡嗡作響。
“醒了?先喝點粥吧。”顧南琛穿著一身松松垮垮的衣服站在她面前,向她遞了一碗粥,眼底清冷的神色看上去坦坦蕩蕩的。
“是蘇穆送我來的?”林陌棠擰眉拍著腦袋,直接光腳跳在了地上。
顧南琛忙將碗放在桌子上,幫她取了一雙拖鞋:“昨天你喝多了,他擔心送你回南苑的話我媽會誤會,就把你送到我這里來了。我剛才已經給助理打過電話了,你可以去得晚一點。”
“哦。”
林陌棠拖著疲憊的身子進了衛(wèi)生間,腳步都有些虛浮。
顧南琛目送著她離開了,見她根本就沒有問昨天晚上的事情,提著的心也漸漸放了下來。
一道手機鈴聲將他的思緒給拉扯回來了,他掃了一眼后向衛(wèi)生間看了一眼,這才接起了電話。
“喂?怎么了?”
“林陌棠昨天是不是收購了一家公司。”薄懲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聽起來倒像是很嚴肅的樣子。
顧南琛的臉色也瞬間冷了下來:“原來她是在收購公司?怎么了?那個公司有什么問題嗎?”
“原來她還沒有告訴你,顧南琛,她現(xiàn)在已經鉆進別人的套子里了,你自己想辦法吧。就憑著她現(xiàn)在的資質,當一個副總都費勁,你還指望她能夠挑大梁?!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提前調查清楚。要我看,你的家底很快就要被她給敗光了,到時候你自己哭吧!”
薄懲說完以后就掛斷了電話,顧南琛面色陰冷地沉了沉氣,換好衣服以后就快步離開了。
林陌棠收拾好以后病房里已經空空蕩蕩的了,她也沒有放在心上,拿著包包就出了門。
她剛進辦公室,張予就進來了。
“林總,顧總讓您去一趟辦公室。”
“顧總?顧南琛?”林陌棠有些詫異地看著她,將卡在喉嚨里的話吞回了肚子里,“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這就過去。”
張予點了點頭,快步出去了。
林陌棠擰眉思索了片刻,這才去了顧南琛的辦公室。
剛進辦公室就感覺到一種壓抑而又沉悶的氣息迎面撲來,顧南琛連頭都沒有抬一下,臉色看起來很嚴肅。
難道出什么事了?
林陌棠心里咯噔了一聲,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進來吧,關上門。”顧南琛低頭繼續(xù)看著文件,冷聲說了一句。
林陌棠這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關上門以后走到他面前。還沒有說話,顧南琛便將一疊資料扔在她面前,黑著臉盯著她。
她抿了抿嘴唇,硬著頭皮勉強承受著他的威壓。站在桌前看著那些資料:“這些資料有什么問題嗎?”
“看來你知道這些事情?”顧南琛倚著椅背冷眼看著她,“既然知道這家公司有問題為什么還要收購?現(xiàn)在公司涉及的領域已經很廣了,你是覺得公司養(yǎng)不起你嗎?冒這么大的風險、浪費這么多的資金來收購這個公司有什么用嗎?”
林陌棠挑了挑眉,嘴角冷冷地勾起一絲弧度,拉開椅子坐在顧南琛對面不緊不慢地將文件放在他面前。
“你今天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來公司的嗎?還大費周章地收集了資料后把我叫到了辦公室。”她深吸了一口氣,身子微微向前傾了傾,眼睛緊緊盯著他。
“這個公司是因為經營不善才破產的,而且公司的老總還老奸巨猾,不是一個值得合作的對象。但是這家公司占據了一些零散的市場份額,剛好彌補了公司的不足,我不覺得收購這家公司有什么不對。”
她輕輕勾了勾嘴角,用好整以暇的眼神看著顧南琛:“有咖啡嗎?”
顧南琛皺了皺眉,直接讓助理端進一杯咖啡。
“顧舟也想收購這家公司吧,你知道他們之間是什么關系嗎?當初這家公司就是顧舟的下線,你就沒有想過為什么這個公司最后落到了你的手上了嗎?”
“我當然知道,他們只不過是在演一出戲而已。顧舟這個人好高騖遠,看不上這個雞肋,而且還想趁機坑我一把。但是當他們的利益發(fā)生沖突的時候,這個聯(lián)盟還算數嗎?”
林陌棠喝了一口咖啡,看上去一副心沒有成竹的模樣。
顧南琛用一種探尋的目光看著她,當觸及到她眼底那抹光亮時,心里忽然顫動了一下。
以往她在自己面前就像是一個沒有秘密的小孩子一樣,不管她在想什么,他都能夠一眼看透。
可是現(xiàn)在的她就像是一個步步為營的軍師一樣,清澈的眼底裹挾著太多內容,讓人捉摸不透。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亦或者,這是自己親手造成的。
他輕輕垂下眼簾,將那縷浮動的情緒壓了下來。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
“接下來就是擴大市場,把他們公司的產品改進一下,注入新的理念,擴大消費群體。至于顧舟那邊自然有人會收他的。”
林陌棠放下咖啡杯,將這次對話暫時畫了一個句號。
她笑著看著顧南琛,似乎是在欣賞著他那變幻莫測的臉色,心里忽然涌起一種痛快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由仰望他的角度轉換成了平視,這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她微微瞇了瞇眼睛:“我現(xiàn)在好像知道你當初為什么一心撲在工作上了,事業(yè)上的成就感是其他事情無法代替的。”
“所以呢?”
林陌棠只笑不語,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
“我有些后悔了。”
一道沉穩(wěn)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帜疤牡哪_步忽然頓了頓。她沉吟了幾秒,面色清冷地拉開門:“已經沒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