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舒音的身子動了動,卻沒有轉過來:“這么快忘掉一個人,我還做不到。”
蘇哲離低頭吻上她的頭頂:“可是你這樣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如果你因為他的離開而變成這樣,那某些人一定開心死了。”
安舒音轉過身來瞪著他:“這樣我開心!”
但是接下來她就說不出話了,蘇哲離的手臂還保持著擁抱她的姿勢,下身只裹著一條浴巾的他露出健碩的身材,英俊的臉上是和她一樣驚愕的表情。
“你干嘛不穿衣服!”她忍不住尖叫。
“我沒有衣服,你不是去拿衣服了嗎?你也沒給我啊!”蘇哲離做無辜狀,“再說了,你又不是沒見過我這個樣子!”
安舒音知道他說的是在泳池的時候。
但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好嗎!泳褲和浴巾是兩個概念啊!
“浴室的簾子外面有個小臺子,上面就是衣服啊,你眼睛長到哪里去了!”安舒音雙手捂住眼睛不敢繼續看他,聲音卻沒減下半分。
蘇哲離回頭,果然,在那幽暗的某個角落,的確放著一疊整整齊齊的西裝
“我的眼睛都長到你身上去了。”蘇哲離小聲地說了一句,在安舒音爆發之前迅速地溜回了浴室。
等到浴室的門關上,安舒音才拿下捂住眼睛的手。現在她非常后悔自己當時做的決定,就應該讓他滿身污漬,滿身酒氣地站在大家面前!
忽然她的眼眸又黯淡了下來,剛才蘇哲離擁上她的時候,她以為是慕泉,因為在不久之前的某個晚上,他們也曾這樣擁抱過,許下誓言。
他們曾經互相擁有過,想到就心酸。
“我換好了,走吧。”正想著,蘇哲離就已經一邊扣著扣子,一邊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安舒音抬眼看他,安舒燁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尺寸剛剛好。
安舒音想起剛才的事,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走在前面,蘇哲離見狀,忙跟了上去。
“你還在生氣啊?”看到她面無表情,蘇哲離小心地問。
“沒有。”安舒音簡單地回答他,依舊面無表情。
走下樓梯回到大廳,安澤已經致詞,舞池中也已經有了很多人開始跳了,蘇哲離湊到她的身邊:“我們也去跳舞吧。”
說完,他已經紳士得伸出一只手,禮貌地彎下腰來。
安舒音輕笑一聲,抬起了手,蘇哲離忽然變得緊張起來。
“舒音。”忽然一個聲音不和諧地打斷了剛剛好的氣氛,蘇哲離抬起頭皺著眉想要看看是誰這么大膽子敢過來和他搶人。
“聶一?”安舒音看見來人也是愣了愣。她以為不僅慕泉不會來,聶一也不會來的。但是現在看來,聶一不僅來了,而且臂彎里還多了一個可人的女孩。
“我只是打擾一下下就好,我來給你一樣東西。”聶一對著蘇哲離和自己身邊的女孩禮貌地微笑,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封信。
安舒音接過,看著封面上的字跡,頓住了。
這瀟灑的字跡,她認得,一輩子都認得。這是慕泉的筆跡,她再熟悉不過。
“他讓你給我的?”安舒音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抬起眼來看著聶一。
聶一拉著女孩的手:“對。你看看。”
安舒音冷笑一聲:“連見我一面都不敢了嗎?懦夫!”
說完,聶一和蘇哲離就目瞪口呆地看著安舒音將手里的信封撕成了粉碎,然后一巴掌摔在聶一的胸口上:“有什么話讓他當面來說,他現在不是林氏的少董嗎?就算我身價再高,見我一面的話,錢也應該不成問題。”
說完,她轉過身來看著蘇哲離,意思是說我們可以跳舞了。
“等一下!”聶一忽然叫住她:“那我跟你跳一曲如何?”
安舒音和蘇哲離同時轉過來看著他。憑借安舒音的冰雪聰明,又怎么會不知道他的意圖,雖然她不知道慕泉還交代了他多少事情,但是她現在不想去想,去猜測。
因為她本來就不習慣于猜忌。
她繼續冷笑,薄薄的唇揚起一抹誘人的弧度:“我想你還是不要辜負了你身邊的女孩才是,畢竟約到你,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說完,她輕輕地瞥了一眼女孩微微發白的臉,拉著蘇哲離的手就踏上了舞池。
蘇哲離伸手攬住她柔軟的腰肢,晃動著來到了舞池的中央。
由于安舒音身份有些特殊,所以兩人很快就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已經跳慣了這種交際舞的蘇哲離竟然也會緊張,扶住安舒音腰的手已經出汗了。
“你的腳步剛才有點亂,在想什么呢?”安舒音壓低了聲音看著蘇哲離的眼睛。因為兩個人靠得特別近,吐氣芳蘭使得蘇哲離心神不寧,腳下的舞步又不知道錯了多少。
“喂喂喂,你給我認真點!我可丟不起人!”安舒音輕輕白了他一眼,但是這在周圍人的眼里卻是風情萬種。蘇哲離聽到她的話,輕咳了兩聲來緩解自己的緊張,看著他的神情,安舒音只是覺得好笑。她豐滿的身體旋轉幾個圈后倒在蘇哲離的懷里,蘇哲離低下頭,唇吻上她的耳垂,一曲終。
耳垂上傳來的溫軟的觸感讓她的身子微微一怔,周圍的人都在鼓掌,兩個人就這么僵持著。蘇哲離也意識到自己做得有點過,就微微抬起了頭,剛好可以看到她的眼睛。
“看什么看,我的腰要斷了,還不拉我起來!”安舒音瞪他,蘇哲離這才反應過來,手臂用力,將她拉起來。
掌聲四起,安舒音優雅地笑笑,轉過來的時候卻變成了惡狠狠的眼神:“你剛才踩了我三腳!你到底在干嘛啊!”
蘇哲離看著她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不禁訕訕地笑笑:“那我們去休息一下吧。”
他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快步移出了舞池,來到花園的長椅上坐下。
被他牽著手走似乎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看著兩個人交疊的手,安舒音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似乎看見了這雙手將要帶給她的東西。
見她坐下,蘇哲離俯下身去,撩起她的裙子將她的腳輕輕抬起來。
“我剛才踩了你那么多,我幫你揉揉。”沒等她說話,蘇哲離就已經蹲了下來。
安舒音一驚,將腳收了回來:“不用了,待會有人看見了不好。”
蘇哲離頓了一下,最終還是站了起來。
“你耳朵上的耳墜很好看,很配你的皮膚。”他在她的身邊坐下,看似若無其事地問著。安舒音的臉色微變:“所以呢?”
蘇哲離沒料到她的回復,張著嘴到不知道說什么。
“那天你在吧?”安舒音沒有看他,她抬頭望著漆黑的夜幕,輕輕閉上了眼睛:“那你就應該知道慕泉在我的心中,是什么位置了。”
蘇哲離不做聲,仿佛是一個無言的聽者。
“我出道的那個月,第一次錄歌的時候,他剛剛參加完辯論賽,我們在c城的晚上,在那條河邊接吻。回到a城之后,他來看我,就給我買了這幅耳墜。”安舒音的鼻子有些酸,但是因為是仰著的,所以也沒有眼淚流下來,但是蘇哲離還是注意到了她隱隱約約的啜泣聲。
“拍戲的時候,導演也說,這幅耳墜很配,都不用刻意摘下來。這樣我就可以感覺到他在我的身邊,吻著我的耳朵,給我力量。”她慢慢揚起一抹笑,卻是蒼白無力:“可是他好自私,他連這點力量和溫暖,都悉數回收了。”
說完,不管她怎么壓抑,眼淚都無法抑制地涌了出來,在她的臉上滑下一道痕跡。
“別哭,哭了妝就花了。”蘇哲離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張紙巾,輕輕地擱上她的臉,小心地替她擦著淚,語氣溫柔,卻讓安舒音哭得更兇了。
“你們一定還有誤會。”他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安舒音低下了頭,在蘇哲離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靠上了他的肩膀:“借我靠靠,就一會。”
蘇哲離緊張到大氣不敢出,感覺到她淺淺的啜泣聲,看到她微微抖動的雙肩,他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一伸手就將她攬在了自己的懷里。
安舒音有些抗拒:“我想回去了,待會daddy就該到處找人了。”安舒音看看周圍,花園里的人漸漸多了,一些喝得有些多了的人也出來醒醒酒。
她輕輕撥開蘇哲離的手站起來,沒提防右腳處傳來的刺痛,腳一軟,身子就往下滑去。蘇哲離一驚,連忙扶住她。
“你怎么了?”看著她的臉色微微發白,難道是傷到哪里了?
“我從出生起就是這樣了,可以跳舞,但是不可以一下子站起來的時候把重心落到右腳上,很奇怪的病吧?”她像個小孩子一樣笑,絲毫不因為疼痛而皺眉。
“病?為什么不治?”他卻皺起眉,如果這是在外面,身邊沒有人的話,那她豈不是就要摔倒在地了?
“daddy已經聯系到國外的名醫了,說等我的時間排出來就可以過去做手術。”她扶著他的肩蹦跶了幾下,又活蹦亂跳的了。
蘇哲離沒好氣地敲了她的腦門,剛才心里掠過的一絲慌亂真是把他嚇壞了。
“走了。”安舒音提起裙擺朝大廳里走去,蘇哲離輕笑,跟上。
蘇堯看著蘇哲離和安舒音并肩走來,微微一笑,目光落到他身上的西裝時,笑意就僵在了他的臉上。一邊的安舒燁看到他身上穿的,也愣在了原地。
蘇哲離站在安舒音的身邊,微笑地接受著眾人的“打量”。
“你為什么穿著我的衣服?”“你原來那套衣服呢?”
安舒燁和蘇堯對視了一眼,又一起看著安舒音:
“你自己買的?”“你給他買的?”
兩個人又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安舒音和蘇哲離憋著笑看著兩個人說不上好的默契。
蘇堯轉過臉來瞪著蘇哲離:“你什么時候換的衣服?原來那套呢?”
安舒音看了一眼蘇哲離,自己接過話茬,總不能說是因為南宮萱和顧妍吵架,然后潑酒不小心潑到了蘇哲離的身上吧,這樣要扯出多少人啊!安舒音藏在背后的手伸過去在蘇哲離的背上掐了一把:“是我不小心被人撞到,手里的酒灑了出來,灑到了他的身上,所以我就去燁哥哥的房間里給他拿了一套,換下了。”
說完她又狠狠地掐了蘇哲離已經挺得筆直的背,使得他的身子小幅度地抖了抖,臉上卻一直保持著優雅得體的笑容。
四目相對,蘇哲離看到了她眼睛里的笑意。雖然這是他付出了“身體”的代價換回來的,但是能看到她笑,他已經很滿足了。
就算她和慕泉是怎樣地愛過,至少現在她的笑容是給他的,只給了他。
“我去別的地方轉轉,你們繼續聊!”安舒音又沖他做了一個鬼臉,笑著跑開了。
蘇哲離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得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