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啊,陸總。”男人的聲音不輕不重,漫不經心地將手里的紅酒杯朝陸墨沉舉起來,他的嘴角徐徐掀動,但笑卻是在眼角,好似天生長了一雙上揚的鳳尾眸,云卿看著這點說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笑容的笑,就像看不穿江城禹這個欠扁的男人!
江城禹將眸光懶散的看向新娘,特地看了一眼,薄唇喝了口酒,低語,“還是這個女人啊,難能可貴的沒換,陸總情深。”
云卿:“……”
她幽幽地看了眼陸墨沉,眼神在問:到底這種人士是怎么被邀請來的?
陸墨沉的大掌安撫在嬌妻的小肩膀上,男人之間的商場利益,前一秒死敵后一秒還能共贏,女人是不清楚的。
江城禹在對付蘭宗林的行動上與他短暫互惠過,他在澳門的勢利不可小覷,在香港有公司正好與盛世集團合作,往來肯定是免不了的,請柬的確是由廣州分公司總經理親自呈遞的,來不來就是江城禹的事了。
沒想到,這男人還特地抽空來了?
陸墨沉也是何等銳利之人,下午蘇家玉與云卿見面之事,阿關已經同他報備……
男人淡淡的瞇眸,容色不動地直視過去,四兩撥千斤一笑,“我就當江總是變著法兒在我的新妻面前夸我了,多謝江總特蒞臨,身畔這位佳人看面相有些眼熟?”
江城禹身邊的女人,松開男人的臂彎,輕施禮儀,朝陸墨沉笑,“爹地與我說過陸生哦,雖爹地與陸生你未曾見面,但陸生前年趁股市之牛在香港證券撈了一筆,爹地還贊不絕口,今次特別囑咐城禹和我,有機會能與陸生相熟。”
陸墨沉優雅的摸了下酒杯,“記起來了,何老先生的千金。”
“bingo!”女人淺淺一笑,手腕上的珠寶閃著肌膚。
云卿掃了眼這個女人,又重點看江城禹,聽起來來歷不小是家門對家門咯?
心底便越來越不爽,云卿微微一笑,沖著女人的,“何小姐美貌不凡,江先生好福氣呀!
“哪里,我見陸太你燦若嬌花,艷冠全場。”女人又將江城禹的手臂挽好,半副小女兒姿態。
云卿不再理會她,微一挑眉看著江城禹,心中有沖動將小桃子一拖而出!看他在這個未婚妻面前還能不能裝,但卻也知道這只是個很沖動的想法,她話里有話懟著江城禹過去,“開個玩笑,我會看一點點面相,很想說江先生長得邪美無雙,當真極品,可這三庭五眼在相說里卻屬風流無度之相,聽過一些港式花邊江總艷福不斷啊,好似在內地也有相中女子,卻不知那女子在江總的心里算個什么?如若她不見了,江總也牽掛嗎?”
她緊緊的盯著男人,企圖在左邊那道疤痕濃重的眉宇之梢,發覺哪怕江城禹的一絲不妥。
可江城禹又是誰,漫不經意地搖了搖酒杯,皺著眉頭眼神哪里都不看,看向陸墨沉,“陸太是否喝多,喜歡拆廟毀婚?這張小嘴陸總還是管一管吧!
“你……”云卿的字音沒說出口,江城禹已經轉身,何楚楚卻看了眼云卿,江城禹打了個響指,何楚楚立刻挽向男人的臂彎,隨同他,由司儀領著入了右邊的至高貴賓席位。
云卿覺得心頭的火往上竄,提起精致的禮服裙擺就要朝那欠扁的男人沖上去,陸墨沉的大手施加力氣,牢牢捂住她的腰肢,男人的聲音低沉,“云卿,你失控了。”
“我實在是……”
“我明白!标懩梁撕,剛才看云卿幾次往左邊看,他也注意到了她這個閨蜜蘇家玉,陸墨沉的態度規正,“但你方才那番話已經點了江城禹的火,在這場合,你什么情況也不了解,并不適合那樣冷嘲熱諷他!
云卿經他醇厚的一提醒,微微放松緊繃的身子,她其實也意識到自己偏頗了些。
可是回頭看看家玉,她的側影不曾抬頭,五官在燈下面尤其顯得小了,江城禹什么意思?還去右邊坐,看沒看過家玉一眼?
媽地。
她在心里爆粗,腦袋發熱跟著陸墨沉敬了一圈酒,回頭不放心的看時,家玉居然不在原位上了。
云卿又扭頭,那邊江城禹那壞蛋還在。
云卿不由得牽掛,都心不在焉,好幾次陸墨沉揉她的腰窩,她感到不好意思,立刻打起精神繼續和他忙完這場婚禮。
……
九點鐘,晚宴正是最熱鬧之時,季云庭起身離開官友的列席,大病初愈,沒喝多少,卻有些上頭,勤務員催他去吃藥。
他下樓時看到女兒和女婿還在敬酒,小夫妻倆應對完全沒問題,墨沉的面子廣博,倒不需要他們長輩出來稱場子,他又為女兒感到欣慰,走到外間,問勤務員少爺在哪里?
勤務員壓低了聲音放到他耳畔,“政委,季少已經離席,而段家的人還在宴席上……”
季云庭打斷勤務員,示意他不要再說,人多眼雜,他捏了捏眉心,朝宴會廳外面走去。
一邊走一邊就感嘆自己,中年認女,晚來的幸福,如若只有季斯宸一個獨子,晚年如何還真不好說,畢竟這小子隨了他的老路,風殺血雨里沒個保障,每一次的行動都拿命墊底,而女兒,會是塊小棉襖……
他卻在月色彎彎之下的樹影邊,看到了將那塊小棉襖送到他身邊的女人。
季云庭怔愣住,高大的身軀一頓。
如今他走路,不仔細看不出來一深一淺,是重傷的緣故,這樣走路便不可能放輕,白素然端著一杯放涼了的咖啡回頭,就撞見男人幽深的眼睛,季云庭沒有幾根白頭發,瘦了后更加眉目剛毅。
隔著夜色,白素然沒有說話。
“你怎么站在這里,素素?”喉嚨梗塞,季云庭緩緩地開口。
他朝她走過去,見她雙手捧著馬克杯,抬頭在望月,季云庭不忍打攪她安靜的側顏,月光的冷披在她同樣冷清的臉上,歲月不可回頭,她卻好像未老,重疊又分開,依舊是他念了那么多年的當時的模樣。
“今晚月色還行!卑姿厝徽f,“白天藍云萬里,我就猜晚上有月亮。”
“這些年你經常看月嗎?”
“不?丛,沒有機會,也很忙,沒有時間!
她回答。
兩人之間默默無言,一個冷靜,一個是想說話,卻不知從何說起,緊張,話匣子都不好打開。
白素然好像是走神了片刻,又感嘆道,“現在六根清凈了,閑暇下來,才發現一個月色都能令人久久駐足,看著心境也要開闊。”
“你最近心情好嗎?”季云庭幽幽地扭頭,注目她,他的聲音寬厚低低,有著一種怕驚擾她的小心翼翼。
“挺好的,別無牽掛,而且小卿大婚,這樣的喜事,我也跟著喜悅!
“那就好,我怕你放不下從前……”季云庭黯然嘆道。
他的話里有話,不知道她聽出來沒有。
白素然沒有回應什么,站得有些久,回頭看看水晶奢華的大宴會廳,女兒嬌美低笑的側影在光線下閃爍,女婿高大偉岸的身軀緊跟著女兒,生怕她被灌酒,呵護的緊,白素然的眼底生出了一抹溫淺,感嘆道,“年輕,真好,正是他們的天下。”
“素素,你未曾老,如果你愿意重新面對生活,你也可以重拾簡單的幸福!奔驹仆ピ囂街瑒袼。
“你說墨沉會保護小卿一生一世嗎?看著這小兩口,就覺得愛情真的存在!
“會的。”季云庭心中幽洞了一下,不禁將目光深深地投遞到她臉上,不知她這句話在表達什么,他心中沉冷的深淵里好似有回聲淺淺跌宕,回答她后面一句,有些苦笑,“愛情當然存在,不然凡世間哪有那么多苦等和執念!
白素然收起咖啡杯,月色隱了些,她轉過身,直面上他的視線。
白素然沖他提了提唇,淡然一笑,往宴會廳里面返回去。
那一抹笑,令季云庭久久回不來神,她一共來醫院看了他三次,他沒蘇醒時一次,蘇醒后兩次,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笑。
……
將近十一點鐘,賓客才陸陸續續離場,這場婚禮傾盡整個S市,媒體播報是奢華無度。
度沒度的云卿已經不管了,她踩著10厘米的水鉆高跟已經累得脫形,中間陸墨沉讓她上去換鞋,但她考慮到站在他身邊會變矮,他那么高大的嘛,穿禮服不好看了損他的面子,就沒有換掉,可那些純鉆裝飾的高跟鞋,勢必不可能舒服,尖尖的跟比普通鞋子更加刁蠻,所以她的腳趾光榮地水泡了。
看著衣香鬢影人群將散,云卿在休息廳小坐了會兒,撐著身子站起來。
她先前吩咐助理去找家玉,要看好家玉,再給家玉準備一間客房的。
此刻視線一掠,江城禹那混蛋還在場,正和一個大老板談事,那個姓何的女子乖乖守在一側,看著挺知趣達禮的。
云卿在心底冷哼一聲,就怕江城禹去找家玉的麻煩,亂的啊她心情糟糕,趕緊拿手機給助理打電話。
陸墨沉的電話卻總插進來,剛才和新郎官走散了,云卿此刻不關心新郎官在哪里。
她從休息廳出來,經過長長的走廊,首先打算去辦公室找助理,問清楚家玉被安排在哪里了,但是陸墨沉這個電話真是沒個完了!
她無奈接起,“你在哪里?”
“你又在哪兒,一眼沒看就開溜?”男人不太高興。
“我想去找家玉,你那邊方便的話,能幫我拖住江城禹嗎?我想在他動手之前能藏好家玉……”
“糊涂,這事兒你該管嗎?還動員我一同胡攪蠻纏。”陸墨沉略低沉的嗓音傳過來,直接罵了她。
云卿有點不理解,不服氣,“我怎么是糊涂了?你沒看見當時家玉看到那個羅剎,害怕啊?”
“害怕也不歸你管。”
他的聲音突然放大,就在身后,云卿一愣,轉過身,一襲純黑西裝的俊美男人,已經沉著臉向她大步走來。
她一時沒動,陸墨沉抵到她身前,看到她提著細高跟,禮服裙擺捏在另一只小手里,微微露出光著的腳丫子,白白嫩嫩映襯著黑色大理石面,腳尖很紅,他的目光上移,掠過她提裙而格外將臀部包裹起來的那部分曲線,禮服本來就是包臀款式,下擺洋洋灑灑,確實辛苦她穿這么重的真金白銀一晚上走來走去了。
陸墨沉吞了一下喉結,蹙眉惱她,“聯系一下助理給你一雙鞋子有多大的事兒,自己光著腳?”
“……哦!痹魄潋榭s起小小的腳趾,低頭看了一下,“地板都是熱的!
“我信了你!蹦腥死浜撸揲L的雙腿一臺,露出腳踝,他的腳踝骨很大,那雙手工皮鞋更長,他竟然脫了下來,把那雙男士皮鞋放到她面前:“穿上,哺乳期不知道感冒遭罪?”
云卿沒做聲把自己的腳塞進去了,皮鞋好大,里面熱熱的,她盯著他穿著黑色棉襪修長的腳,有些滑稽,她還是回到剛才的事兒,“家玉是我多親的人,她要是受了委屈和欺負,我能不管嗎?江城禹這人是成心帶著未婚妻氣家玉嗎?她還懷著孩子!我今晚肯定要陪好家玉……”
陸墨沉的臉色暗了一水兒,“你陪誰?”
“姐妹有難嘛,那我……”云卿也不是不知道,婚禮上江城禹一攪和,陸墨沉很不爽了,男人和閨蜜,有時候也會沖突。
“你旁觀者不清,”陸墨沉皺著眉峰和她分析,“蘇家玉的孩子是不是江城禹的?”
“是啊!
“那已經是他的人了,你懂么?你乖乖過你的新婚夜,再操心也沒有用,兩方感情需他們自己去衡量,外力除了推波助瀾你覺得還有別的作用嗎?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在你困惑時,蘇家玉和夏水水專橫地左右了你的感情嗎?你還要把蘇家玉藏起來,江城禹會不會把這里掀平?不要制造他們之間的誤會!
云卿眨眨眼,怎么聽他這套說來,她還可能幫倒忙了?
她略有思索,陸墨沉攥住她的小手,“你知道他們之間的過節嗎?你目前了解的很少,何況江城禹這個人,危險系數高,他不是走正道的,與我不投機,井水不犯河水,他不好惹,老子也不必惹他,嗯?”
云卿懂是懂點了,他和江城禹之間就微妙了,她在處理閨蜜之情時,勢必也要顧慮他龐大的事業。
總之好像別人的家事了一般,不好過于干涉。
“門就在這里,不要瞎逛了,自己回新娘別墅,還有一個小時就凌晨,你我的新婚夜還過不過?”
陸墨沉帶著她走到門口,云卿說,“我還是先去看一下家玉,也不能不管她!
固執的,不用你管,人家還沒男人管嗎!
手機催的緊,是季斯宸那邊的信號,陸墨沉擰眉,突然把她壓到墻邊,暗影之下云卿發覺他滾燙的大手摸到了她的裙擺里面,她害怕走廊里人進人出的立刻扭著掙扎,混亂間也不知道他放了什么,好在沒怎么碰?很快那只狼爪就出來了,云卿氣的抬腿踹他,男人的黑眸靜靜無異,手里空了,狠掐了一下她的肉臀,一邊招呼門口的助理一邊低頭吻女人,“給老子乖一點,頂多十分鐘我就回去了。”
“你干嘛去?”他轉身就走了,匆匆的,云卿朝他喊都不回應。
莫名其妙?墒堑仍魄湟晦D身,卻發覺大大的不對勁了!她走了兩步身子驀地頓住,有些反應不過來,等她確定不對勁來自哪里,低頭那雙美目撐大無比,而腹部被禮服包裹得看不出一絲異樣。
可只有她知道,剛才這不正經的老混蛋對她做了什么……!
……她完全不知道竟然是……而顯然的,他轉身之時就啟動了,迅速讓她的不自在起來,肌膚泛紅臉頰也迅速緋紅。
“陸少夫人?”小助理在外面叫她。
云卿將唇瓣咬住才能遏制住想出聲的沖動,她極其不自然的站直,手指纖軟扶著墻面,緊鎖黛眉,本來想溜著再找找家玉,現在是不可能了。
這個無恥……惡霸……歹毒……的男人!
他居然……這也做的出來,他、他怎么想到的?
無一處不是羞赧惱怒,她無法說話,甚至很怕半路中間‘出事’,只能灰溜溜的夾著尾巴,捂緊裙擺,臉紅不已地趁著月色遮蓋,趕緊的隨同助理回到新娘別墅里去。
一走進二樓的套房里,里面就有四個女傭在等著她。
此刻好不容易裙子里的小壞東西停止了遙控,她氣息微喘靠著門,想問為什么需要四個女傭來伺候她?
然后云卿發現不同尋常之處了:這四個女傭看著都偏壯,而且看她的態度不怎么友好啊?
就在這時,感覺前方響起了砰地一聲,很大的響聲,好像是從宴會廳那個方向傳來的!
云卿微微一驚,跑向窗戶口想看看,女傭攔著她,她不明白這發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