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百姓們突然間都安靜了下來,看著面前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似乎都不知道應(yīng)該作何反應(yīng)。
寧宛沒想到,飛歌的母親竟然會出現(xiàn)在這里,更沒想到飛歌終究還是和她的家人走到了這一步。
當(dāng)年寧宛將她領(lǐng)回府中后,飛歌回過兩次家,她給過家里一些銀子,可她那個舅舅游手好閑,也不做什么正經(jīng)活計,還數(shù)落她不去給人家當(dāng)小妾,后來飛歌就再沒回去過。
寧宛原以為她已經(jīng)和家里斷了聯(lián)系,畢竟在寧宛看起來,那樣一個“家”也確實(shí)沒什么好留戀的,可沒想到,這些人該利用她的時候,還真是一點(diǎn)都不放棄。
“你”那婦人指著飛歌卻是說不出什么來。
“我說的哪句不是實(shí)話?當(dāng)年郡主獻(xiàn)計救了多少人你們不論,而今卻恩將仇報說郡主是妖女,你問問你的心,你說服得了自己嗎?”飛歌忍者眼里的淚水,將頭扭向一邊。
她母親眼見周圍的人都竊竊私語,似乎被飛歌說服了,一時情急竟然坐到地上撒起潑來:“我怎么有你這么個不孝的女兒啊!老天爺啊!”
這時候忽然方才那個男人又開口了:“都是因?yàn)檫@個妖女,害你們骨肉分離,如今老天爺有眼,讓大家知道了她,就應(yīng)該懲處她!”
燕凌遠(yuǎn)聞言向那個男人看去,但見他面似義憤填膺,可實(shí)際卻好似在暗自觀察著什么一樣,周圍的百姓因?yàn)樗@句話又搖擺不定起來,伴著那個婦人有些尖利的哀嚎聲,霎時間吵得人甚至有些頭疼。
“無憑無據(jù),你們憑什么污蔑郡主!不過是石頭上的幾個字罷了,隨意一個什么人都能刻上去,也能做得數(shù)的?”
見那些人如此,飛歌越發(fā)氣氛,也顧不得說她母親什么了,只對著那些再次被煽動起來的百姓,想要讓他們理智一些。
然而這時候又有另一個人站出來喊道:“你這是褻瀆上天的旨意!是對上天不敬!”
飛歌旁邊的人忙拉住她的胳膊:“你竟然褻瀆上天的旨意,我看你就是和那個妖女一起的,不如一起處死了!”
兩方人拉拉扯扯,已經(jīng)有人因?yàn)榛ハ嗤妻さ乖诘兀瑢幫跹垡娦蝿菰桨l(fā)混亂,只得趕忙命守衛(wèi)上前,防止更多的人跌倒受傷。
只是百姓們忽然亢奮起來,又哪是幾個守衛(wèi)可以攔得住的,其中已經(jīng)有人想趁亂沖著寧宛來,幸而燕凌遠(yuǎn)在,一掌拍了開去。
這時候,突然人群的另一面,傳來幾聲清脆而巨大的聲響。
“什么東西?”互相拉扯的人們被嚇了一跳,一時間停了下來,都像后看去。
但見后面,正有兩個姑娘兩個少年往這邊走來。
最前面一個姑娘,似是踩著著“啪”、“啪”的聲響一般,越走越近。
眾人不太清楚這是什么,只得又不由向后退去,只是后面是寧宛他們和守衛(wèi),那些人一時竟是進(jìn)退兩難。
“說郡主是妖女?可真是沒見識的人編出來沒見識的笑話。你們說郡主是妖,還不如說我是妖呢,說不定信的人會多那么一點(diǎn)。”
走在前面的女孩子黛眉輕挑,笑著說道。
“你是什么人!你,你要干嘛!”百姓里有膽子大的人問道。
“不干嘛,讓你們見見世面,知道知道自己有多愚昧無知。”
“你什么意思!”
百姓們紛紛怒目而視,那姑娘卻并不著急,只是轉(zhuǎn)身,從身后的一位白衣男子手中接過了一個木制的方盤子。
“凝嫣要做什么?”寧宛小聲問向燕凌遠(yuǎn)。
燕凌遠(yuǎn)卻搖搖頭。信上只說他們查清了,很快就回來,可并沒有說薛凝嫣還準(zhǔn)備了這么個木盤子。
眾人只見其上有一座沙土磊起來的小山,當(dāng)中有一個洞,不知里面放了什么。
“自我朝國土一直往東,出海有島,島上有山,其山有口,或隔數(shù)十年便有熔巖流出,所過之地生靈涂炭,謂之火山。”
薛凝嫣一邊說,一邊從袖子里拿出一只瓷瓶來。
“今日我自然不能把那山搬過來給大家看,只是我卻能讓這座小山,也噴發(fā)出熔巖來。”
圍觀的百姓面面相覷,其中有讀過些書的,同旁邊的人說著那“火山”有多可怕,不懂的人則在聽過之后,霎時間用一種有些驚懼又有些懷疑的眼神看向薛凝嫣。
但見她打開瓷瓶,將其中之物迅速倒進(jìn)了土堆之中。只見那先時還沒什么特別的土堆,一瞬間噴出許多暗色又有些發(fā)紅的泡沫來。
又有不知是什么的流體從其中“噴發(fā)”出來,只流得盤子上一片狼藉。
眾人先是被驚得說不出話,待反應(yīng)過來后,一個個都離開薛凝嫣數(shù)步,原本好奇上前的也盡數(shù)向后退去。
“你,你是什么人?”
“妖女!你也是妖女!”
一時間聲討四起,薛凝嫣卻只是輕笑了一聲,才抬高了嗓音說道:“各位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不過是個小把戲就把諸位哄了過去,怪不得這世上那么多冤假錯案呢。”
“你什么意思!”最開始說話的那個農(nóng)夫樣子的人也大著嗓門問道。
“沒什么意思。這瓷瓶中是我們慣常吃的醋,土堆里只不過埋了些我自己做的,這兩樣?xùn)|西遇到,原本就會產(chǎn)生大量的氣泡,自然都噴了出來,誰都能做,難道這里的各位都是妖怪?”
“你!你滿口胡言亂語!”
“我胡言亂語?”薛凝嫣絲毫不怕那個大汗,她一步上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個人的臉:“我看,恐怕是你們胡言亂語,惟恐天下不亂吧!”
“石壁上的字是人刻的,每刻一筆,都會用與石壁一樣材質(zhì)顏色的石板蓋住,所有的石板下面都埋了節(jié)日里放的炮竹,想要石壁炸開,只要點(diǎn)炮竹,把最上面的極快碎石板炸了就好。”
她身后的白衣男子,正是蘇子揚(yáng)。薛凝嫣這場戲做到這,便該他出場收尾了。
“這‘火山’不過是想告訴諸位,耳聞目睹的,也不一定是真相,什么妖女,不過是有心人編的謊言。”
跟著上前的燕月悠,見那些百姓都愣在了原地,遂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說白了,就是你們都被騙了!那個石壁那么荒涼,平常誰會去,遠(yuǎn)遠(yuǎn)的看,石板早和石壁融為一體了,誰又知道?不過是耍你們玩的把戲罷了!”
“你,你們這么說,有什么證據(jù)?”人群中又有一個人大聲問道。
“證據(jù)就是采自密州以西二十里的西山的灰石,還有平州爆竹坊做的上等爆竹!”
薛凝嫣一邊說一邊向后看去,眾人方看到,吳朝越將面前的箱子揭開,里面盡是小塊的灰石,還有已經(jīng)炸裂的爆竹殘骸。
“你們污蔑當(dāng)朝一品郡主,肆意散播謠言,在圣上的行宮前面聚眾鬧事,怎么,現(xiàn)在還不趕緊走,等著被緝拿歸案嗎?”
薛凝嫣突然的厲聲責(zé)問,讓站著的百姓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連原本坐在地上的飛歌的娘也停了撒潑打滾,灰溜溜地爬了起來。
“圣上定會仔細(xì)調(diào)查,查明真相,還請各位不要聚集于此,速速回家吧。”寧王元啟淵適時出來說道。
原本守在門口的侍衛(wèi),聽了這一句,也便上前要將人趕開,百姓們中,多的是只管跟風(fēng)生怕惹事的,瞧見一個人走了,個個都跟著要離開。
只是燕凌遠(yuǎn)和吳朝越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朝同一個人出了手。
“跟我們走一趟吧。”燕凌遠(yuǎn)拍了拍那個人的肩,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那方才帶頭鬧事的農(nóng)夫,回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沒多說什么,停下腳步,被兩個侍衛(wèi)帶走了。
“宛兒!”見人都離開了,薛凝嫣趕忙跑了過來拉住寧宛的手,“都怪蘇子揚(yáng)那個身體不好的,若不是他跑得直喘氣,我們早回來了。你沒事吧?”
寧宛見她擔(dān)心,趕忙搖搖頭:“沒事。多謝你們。”
“謝什么呀,這次我查了大案呢,回去我娘也要夸我的!宛姐姐咱們始終是一起的,既然有人要害你,我們自然要一起對付他們。”燕月悠說道。
“都是蘇大哥和薛姑娘在忙乎,你做了什么就查了大案?”吳朝越小聲嘟囔著。
可燕月悠聽見了,立馬扭頭白了他一眼:“你才沒做什么呢,只會搬個箱子罷了。”
一時間眾人都笑了起來。
只是這廂才結(jié)束,那廂忽然寧王身邊的人過來,附在寧王耳邊,不知說了什么。
“可是有什么事?”寧宛見寧王面色不好,遂問道。
“皇兄回來了。”元啟淵說完,轉(zhuǎn)身朝營內(nèi)走去。
齊王回來了?
寧宛看看燕凌遠(yuǎn),只見他亦眉頭緊鎖。
“去看看吧。”蘇子揚(yáng)說完,當(dāng)先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