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可在行了。”張小娜搖著腦袋,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全都交給我,你就等著吃就好了。”
一路聊天,車程倒也不顯得無聊。a市雖然繁華,但實際并不大。所以沒開多久,車便已到了城郊。
a市本是個古城,在五年前商圈興起之前,以旅游業作為支柱產業。但是由于本身沒什么太過出名的景點,工業之類又很落后,所以一直是勉強維持,不好不壞,算個三線。
但近年來商圈興起,不僅帶動了整個a市gdp的飆升,也從某種程度上,拉動了其他這些產業。從服務到旅游,原本普普通通的小城市,也已向二線繁華城市靠攏了。
所以,城郊地帶,還是有不少零散且免費的小景區,可以供游客自由選擇的。
在張小娜的建議下,四人選擇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小水庫。水庫建在一座山腰處,有泉水從山頂一直落下來。這山泉春夏漲潮,秋冬枯水。為了讓山底的村落里的人,四季都有甘甜的泉水飲用,才建了這個風景實用二合一的小水庫。
在水庫旁的草地上搭好帳篷、鋪好餐布,張小娜帶著顧初在餐布前坐下來。
“先等等,我爸會挖坑搭好灶臺,到時候,我們就能去燒烤了。”張小娜說著,從包里取出了一些即食零食,“你餓了嗎,先吃點?”
“不用了,我留著肚子,嘗你們的手藝。”顧初微笑起來。
她望向張小娜的父親,此刻,他從車上搬下了一個鏟子,以及些許灶臺的鐵架。身形佝僂著,分明并不年長卻已露出老態。而且那種老態,并非是常年疾病之類而導致,全是心理上的頹廢,讓這個原本正該意氣風發的男人,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他沒有笑,盡管帶著妻子女兒出來野炊,可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幸福的笑意,當然,也沒有什么悲傷。他整個人仿佛都麻木了一般,只是機械的帶著鏟子。
“媽媽說,爸以前并不這樣。”張小娜忽然開口了,神情有些黯然。
顧初愣了一下,發現張小娜也在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媽說,他們剛認識的時候,父親意氣風發,斗志昂揚,對一切都充滿了熱情。他熱衷研究,發現了很多特殊的中醫療法,尤其是一手銀針,針灸用的出神入化。”
顧初安靜的聽著。
“其實我媽也算是個豪門貴女,是鄰省的,娘家陳家,在他們市的地位,就像喬氏在我們這一樣。她是二小姐,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眼高于頂。”
“我媽說,她原本不可能看上爸爸這個窮酸小子。但是又一次,她父親得了慢性病,總是頭疼,甚至還會休克昏迷,全市的醫生都束手無策,只能治標不治本。是父親主動請纓前來,提出要用中藥調理。原本大家看他年輕,不相信他。”
“但是很快,父親就用實力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在他的調理下,外公的病有了很大的好轉,之后再也沒有犯過。除此之外,外婆的腰酸背痛,以及姨奶奶的風濕,都在他的針灸之下有了巨大好轉。”
“我母親也就是那個時候,對這個幾乎無所不能的男人產生了好感。”
“后來有一次,父親被提名參加了某個疑難病癥的研究。這個病癥非常奇怪,眾人難以下決斷。父親經過幾個徹夜的分析,得出了一些結論,并提出了解決方法。”
“但是,這方法只有六成的概率成功,剩下四成可能,病人會直接死去。”
“其他參與者,都阻攔父親使用這種冒險的方式。但是,當時病人已經非常垂危,就算不中那四成概率,也活不了多久。”
“一般醫生,都會寧愿等著病人自己病死,并稱這疑難雜癥目前醫學束手無策,因為這樣,就可以避免承擔醫療過失。”
“但是父親不同,他認為,既然有更大的可能讓病人活下來,那就應該拼盡一切去做。哪怕最后要承擔責任,扶只要有可能拯救一條性命,父親也在所不惜。”
“所以,在他的一力主張之下,簽下了‘過失一人承擔’的名目,父親帶著整個研究團隊,對病人施行了冒險治療。”
“最后成功了?”顧初問道。
“嗯,是的。”張小娜點點頭,眸中閃著向往和崇拜的光,“也就是那時候起,母親被父親的勇氣和信念所打動,心甘情愿放下自己陳氏貴女的身份,跟著父親私奔,到a市來,過這普普通通的小家生活。”
聞言,顧初心中有些微動。
感情就是這么神奇的東西,忽然有一天發生了,便像洪水一般不可阻擋。在這感情面前,什么身份、地位,或者是日后的金錢、物質,仿佛都已不重要了。只要和眼前人在一起,哪怕是挑水織布,也是人生樂事。
“但是”張小娜低下眼眸,嘆了口氣,“原本,父母的生活非常幸福,母親懷上了我,父親事業也蒸蒸日上,不僅拿了個博士學位,還得到了不少有權有勢人的贊助,準備開一家私人的中醫診所”
“但是也就是那個時候,父親的師傅,王忠先生,病重了。”
后面的事,顧初也基本都已知道。在王忠身上,張父再次動用了冒險的治療手法。但是這次沒有上次幸運,他的恩師,因為他的沖動而病逝了。
“自那時起,父親就像變了一個人。”張小娜說著,神情暗淡,“他推掉了所有的醫療工作,發誓再也不會動用醫術。然后整日喝酒,醉的不省人事。”
“甚至于,母親生下我的那一天,他都因為醉酒沉睡,根本沒有去看母親一眼。”
顧初聞言一愣,那個時候,張母該是有多么絕望啊!自己深愛的男人,為了他,她甚至拋棄了從前的家庭、身份,只為和他長相廝守。可是到最后,他卻如此一蹶不振,甚至在自己生產這樣重要的時刻,都不來看自己一眼